厄萊城東門有一間臨門小店,小店不是很大,簡簡單單的用四根柱角簡簡單單的支撐起一片屋蓬,同樣也是簡簡單單的在東城門外買一些饅頭,麵條等簡單的吃食,以供過往商旅解決溫飽。
小店老板是一個年過四十歲的矮小漢子,本就精瘦卻生的黝黑的皮膚,看上去宛若病態一般,可令人滑稽的是,漢子娶了一個老婆卻足足有兩百斤,過往商旅經常會看到作為店主的漢子被他那健碩體魄的婆娘一隻手提起來訓罵,漢子也不敢還口,隻能陪笑。
小店小是小了一些,破也是破了一些,但是好在價格公道,漢子煮的麵和炒的小炒又極為地道,因此生意還不錯。
頭些年,城門口有一個討飯的小姑娘,看模樣也就七八歲,一身破舊的衣裳,最可憐的是連縫補的補丁都沒有。
小姑娘每日起早,便守在城門旁邊,等著盼著哪個路過的心善的好心人給上個一銅半子,就能去旁邊的小店買一個饅頭吃,能吃著饅頭,還有什麼比這更幸福的事情麼。
不過小姑娘的運氣並不是每天都很好,有時候過往一天的行人往往一文錢也不會留下,小女孩隻能忍著餓等第二天再來碰運氣。
漢子見這個小姑娘怪可憐的,就找他那個在家一言九鼎的婆娘說:
“媳婦,你看咱倆這半輩子過去了,也沒有個一兒半女的,我看門口的丫頭不錯,還挺能吃苦,要不咱倆就認她做個閨女得了。”
不料,原本心情不錯的媳婦頓時發了火,罵了一頓不說,還拿笤掃狠狠的抽了自己,漢子隻得放下這一茬不敢再提。
有的時候,漢子見小姑娘一天沒來店裏買饅頭,不用想,就知道是今天收成不好,他便偷偷的往自己懷裏麵塞上一個,借著去方便的理由,偷偷的送給小姑娘。
這小姑娘小歸小,但是脾氣很是執拗,開始的時候寧可餓著也不白收漢子的饅頭,用她的話說他們都是生意人,不能吃白食,即便有幾次實在是餓的不行收下了饅頭,等第二日化來了銅板也會第一時間還給漢子。
逐漸的,漢子店中生意越來越好,緊靠漢子一人已經忙不過來了,漢子和媳婦商量,想去城裏貼個告示,雇個店夥計來幫幫忙。
漢子的婆娘可能是之前的苦日子過怕了,聽說好不容易掙點錢,自家男人還要去招夥計,頓時就不樂意了,又是把他好一頓罵,漢子沒辦法,最後說那我把門口的小姑娘找來,讓她幫我蒸饅頭總可以了吧,一個小姑娘我一天一天給她一個銅板,這回媳婦沒有反駁,看來是答應了,漢子這才露出了會心的微笑。
就這樣,城門口少了一個討飯的小姑娘,小店裏多了一個蒸饅頭的小夥計。
陳冰冰夏天的時候每天都會去山上拾柴,這樣做的目的就是避免冬天的時候大雪封山,蒸饅頭沒有柴燒,開始的時候店鋪裏麵是有些柴火的,但是後來在給她每個月加十個銅板後,這柴火的事情就隻能靠她自己了。
這幾年下來,陳冰冰也樂得如此,每日上山拾柴,下山燒火蒸饅頭,最主要的是管飯的同時,還有錢拿,小姑娘算了算,這幾年她自己已經攢下了四兩銀子了,這是她給自己攢下的嫁妝。
十一月初九,風雪驟停,天氣格外寒冷,陳冰冰一早的起來悄悄的打開店門,裏屋一片漆黑,看來老板和老板娘還沒有起,蒸饅頭的大鐵鍋就在路邊,天還未亮,小姑娘隻能抹黑幹活。
麵是老板昨夜省好的,她小心翼翼的將麵團揉成小團碼放在籠屜上麵,天雖然漆黑一片,但是小姑娘顯然早已習慣了如此,上鍋燒火,一步步有條不紊。
陳冰冰每天要蒸十隆饅頭,其中並不都是饅頭,還有一些包子,蒸好之後,除去一些在店裏賣的,剩下的老板會挑到城裏,送到城牧府上。
今天小姑娘尤其忙碌,因為她知道今天城裏會有一場比武,雖然她還不懂在生死台比武的意義,但她知道是那個大哥哥,隻要知道是他,那就夠了。所以她今天起的比平時都早,幹活比平時都快,為了早點蒸完這十籠饅頭,好去給那位大哥哥加油。
陳冰冰雖然從小到大過得很苦,哪怕現在隻是她自己認為的長大,但是她很慶幸自己遇到了兩個好人,一個是店裏的掌櫃,另一個就是那位大哥哥。
遠處天已經逐漸亮了,被凍得通紅的臉頰與早已幹裂的雙手絲毫沒有感覺到寒冷,她時而拿起蒲扇向灶堂扇著風,時而跑到後院抱來一把幹柴,忙的不亦樂乎,算算日子,自從進冬以來,已經好久沒見過那位大哥哥了。
天色已經大亮,路上的行人也陸陸續續的多了起來,小姑娘仍舊在一個人忙碌著,這一籠好了之後,她就可以去城裏給那位大哥哥加油助威了。
火焰在灶堂內跳動,有時冒出的黑煙會嗆得她流淚但這些都沒有什麼,陳冰冰記得爹爹曾經說過,苦一點不算什麼,日子總是會過去的,況且,她現在並不是感覺日子很苦,雖然每天都睡得不好,城隍廟裏的地麵又極冷,雖然她凍裂了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