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胡握刀,揮手,落刀,七道水簾摧枯拉朽,百丈刀鋒憑空浮現,一道金沙江水被分為兩半。
大徐國皇宮,能真正知曉老胡身份的,包括大徐皇帝在內,不過五人而已,一次,這也是為何諸葛誕臨死也覺得自己被人算計的原因。
一連時日的水路,出去第一日遇到的麻煩後,便是一路相安無事。
臨近長安城,有一間不大的牛肉鋪子,小店不大,自然沒有城內大酒樓那般的人手齊全,從掌櫃到店小二再到掌勺的夥夫都是一人而已,店掌櫃姓張,具體名字不得知曉,隻知道人們都叫他張一刀,據說當年他還沒有在此開店前,實在城裏給人賣肉的,無論要多少斤兩,皆是一刀,而且過後上秤絕對不會缺斤少兩,所以大夥都叫他張一刀。
徐青橋老胡來到長安城門外,卻並沒有著急進城,而是來到張一刀的小店鋪坐下,老胡顯然對此極為熟悉,他喊道:
“來兩碗麵,一大一小,再來二斤醬牛肉,香菜蔥花要多放,俺最得意這個。”
張一刀聞聽後,剛想答應一聲好嘞!結果一看,竟然愣住了,他上前驚訝地說道:
“老胡?真的是你,這可有好些年沒見了,這幾年你跑哪去了?大家夥還都以為你死哪了呢?”
老胡看著眼前滿臉油膩的漢子,隻是嘿嘿傻笑,這老家夥對誰都是這般。
與老胡有的沒的閑扯了兩句,畢竟還有一堆生意要照看,張一刀趕緊進裏屋做菜。
老胡看著徐青橋一本正經地說道:
“大小姐,俺就不和你回去了。”
徐青橋一愣,她不解的問道:
“為什麼啊,老胡這可到家門口了,怎麼還不回去了?”
老胡傻傻一笑,卻是徐青橋記事以來第一次拒絕自己,老胡搖著頭說道:
“有些事情一直壓在心裏,若是不去解決的話,這心裏堵的慌,睡覺也睡不踏實,公子想必是看出了老胡這一點,在厄萊湖釣魚的時候和俺說了很多,不過一直躲下去,終究不是個事。”
徐青橋低著頭,眼中已有淚水。
老胡繼續說道:
“這些年大小姐待俺極好,老胡不會說假話,真的,老胡是打心眼裏喜歡大小姐,當年身受重傷被皇妃所救,一路從梁國來到大徐,老胡那時以為人生已經毫無意義,後來大小姐降生,看到你的第一眼老胡就覺著親近,大小姐也不認生,還要老胡抱呢!這些年體內舊傷不愈,再加上三年前大小姐被人所陷害,老胡覺著既然過去這麼多年了,事情也應該放下了,照看大小姐這麼過一生也很好。還好老天有眼,讓大小姐遇到了公子,解了一身的屙毒,老胡的一樁牽掛也算是了了。這幾年與小姐雲遊天下,體內的傷也好了七七八八,修為更是有些精進,想著當年放下的事情,還是再撿起來的好。”
兩碗麵一大一小分別放在一老一少麵前,老胡開始大口吃起來,徐青橋卻仍舊低著頭,一碗麵在駝背的老胡嘴下幾口便消耗殆盡,老胡繼續說道:
“要是公子在這,肯定會和俺說‘老胡,走一個’,大小姐,公子身邊的那一位,老胡看不出底細,也不敢妄加評斷,但是僅僅是公子所展現出來的武道天賦,絕對不弱與江湖頂尖門派的弟子,俺走之後,準備再去看看公子,畢竟再見麵還真不知道什麼時候,萬一老胡活不了那麼久,可就見不到公子了。”
徐青橋傷感道:
“老胡,那個家夥幾頓魚就把你收買了,都不願意和我回去了。”
老胡難為情的搖頭道:
“大小姐你又錯怪俺了不是,哪能啊?”
在老胡好說歹說下,徐青橋總算是從老胡要離開的悲傷中緩了過來,她將身前小碗的素麵吃下半碗,老胡則是將一盤醬牛肉囫圇吃光。
二人離開張一刀的牛肉鋪子,老胡對徐青橋說道:
“大小姐,接你的人快到了,老胡得走了,以後若是還想去江湖上闖蕩,叫人放出風去,老胡一定趕回來陪著大小姐。”
徐青橋再一次止不住淚水,她哽咽道:
“老胡,若是在外麵有什麼難處,你就回來,長安城永遠向你敞開。”
老胡傻笑著點點頭,就這麼轉身離去,可能是猜到了徐青橋在身後眺望著自己,駝背的他背對著徐青橋揮了揮手,怎麼看也沒有所謂的寫意風流。
老胡走了,真的走了,徐青橋望著老胡背影直到什麼也看不見,這時兩個閑漢走了過來,看著徐青橋調侃道:
“呦美人!怎麼哭的這麼傷心啊,是哪個不長眼的家夥惹了我們美人?哥哥替你教訓他去。”
另一人亦是圍了上來,他說道:
“美人,跟哥哥到家裏去,保證讓你心情舒暢,忘卻煩惱!”
然而就在此時,大地竟然一陣顫抖,張一刀的店鋪內,桌麵上的酒碗竟然灑出酒花,二人轉身望去,一隊具是黑衣黑甲黑馬的兵馬黑壓壓一片,自南門魚貫而出,數量足有三千之多。
黑甲鐵騎兵,長安城第一戰力的禦林重甲騎兵。
隨著大地顫抖的加劇,店鋪內的眾人分分跑出店外,站在路旁一同看著逐漸逼近的兵馬。
一員身高一丈,手持重戟的魁梧武將一馬當先,他在徐青橋身前一丈外站立,隨後翻身下馬,跪倒在徐青橋麵前,抱拳道:
“末將左牛都慰霍自在參見長公主。”
身後三千黑甲鐵騎兵皆是翻身下馬,動作如出一轍,跪倒後朗聲喊道:
“參見長公主!”
原本站在徐青橋兩側的兩個閑漢此時已經嚇得麵無人色。
徐青橋站在三千黑甲前,她轉過頭,望向老胡離去的方向。
長安城隻知有一個駝背的老仆,見誰都笑!
卻不知江湖有一個帶刀的老胡,天下第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