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薑夔(2)(3 / 3)

【注釋】

①柳怯:謂腰肢柔軟。雲鬆:謂雲鬟鬆亂。

②羽扇:鳥羽製成之扇。世傳諸葛亮葛巾羽扇,指揮三軍。

③鬲簾:鬲簾,即隔簾。元稹詩:“猶帶春酲懶相送,櫻桃花下隔簾看。”

④半麵:《南史·後妃傳》載:“梁元帝徐妃以帝眇一目,每知帝將至,必為半麵妝以俟。”

⑤西窗:李商隱《夜雨寄北》詩:“何當共剪西窗燭,卻話巴山夜雨時。”

玉梅令

石湖①家自製此聲,未有語實之②,命予作③。石湖宅南,隔河有圃曰範村④。梅開雪落,竹院深靜,而石湖畏寒不出,故戲及之⑤。

疏疏⑥雪片,散入溪南苑⑦。春寒鎖、舊家亭館。有玉梅幾樹,背立怨東風⑧,高花未吐⑨,暗香已遠。

公來領略,梅花能勸,花長好,願公更健。便揉春為酒,剪雪作新詩,拚一日、繞花千轉。

【注釋】

①石湖:即南宋詩人範成大。

②未有語實之:是說石湖家已有自製的曲調(玉梅令),還沒有作詞來充實這個曲子。

③命予作:是說範成大叫作者依曲填詞。

④圃:指花園。範村:是範成大的花園名稱。

⑤“故戲”句:這句是說:因此在這首詞裏,把石湖怕寒不出外的事,用取笑的意思,寫入詞句。戲,這裏是取笑的意思。

⑥疏疏:是稀少的意思。

⑦苑:是指養有飛禽走獸的園子。溪南苑:就是說小河南邊的園子,即指範村。

⑧“背立”句:背,是指背陰的地方。這句是說:梅樹直立在背陰的地方,像埋怨東風似的。

⑨高花未吐:高花,是說品格高超的花,這裏指梅花。吐:是吐露的意思。這句是說:梅花還沒有開放。

領略:就是理會的意思。

揉春為酒:揉,就是搓的意思。這句是說:把手搓熱,使身體發暖,就作為飲了酒。

剪雪作新詩:剪,這裏作為斷開的意思。這句是說:隔開大雪來寫新詩,也就是怕冷的表現。

拚:就是放棄的意思。

暗香

《仙呂宮》①辛亥②之冬,予載雪詣石湖③。止既月④,授簡索句,且徵⑤新聲。作此兩曲,石湖把玩不已,使工妓隸習⑥之,音節諧婉,乃名之曰《暗香》《疏影》⑦。

舊時月色。算⑧幾番照我,梅邊吹笛。喚起玉人,不管清寒與攀摘⑨。何遜而今漸老,都忘卻、春風詞筆。但怪得、竹外疏花,香冷入瑤席。

江國。正寂寂。歎寄與路遙,夜雪初積。翠尊易泣。紅萼無言耿相憶,長記曾攜手處,千樹壓、西湖寒碧。又片片、吹盡也,幾時見得。

【注釋】

①《仙呂宮》:燕樂二十八調的七宮之一。唐宋詞樂中有《好事近》《南歌子》及薑夔自度的《暗香》《疏影》等用此調。《中原音韻》六宮之一,聲情“清新綿邈”。

②辛亥:宋光宗紹熙二年。

③石湖:宋詩人範成大晚居蘇州石湖,自號石湖居士。

④既月:足有一月。

⑤徵:徵求。

⑥隸習:學習。

⑦《暗香》《疏影》:薑夔自度曲名,取名自宋林逋《梅花詩》,“疏影橫斜水清豕,暗香浮動月黃昏”二句。

⑧算:計算。

⑨攀摘:攀折梅花。

何遜:字仲言,南朝梁詩人。此處薑夔以何遜自喻。

瑤席:席座的美稱。

江國:江山,指江南水鄉。

翠尊:綠色的酒樽,泛指飲酒。

紅萼:紅花,此處指紅梅。

耿:堅執地。

千樹:宋時西湖孤山梅樹成林,成千上萬,故謂“千樹”。

疏影

苔枝綴玉①。有翠禽小小,枝上同宿。客裏相逢,籬角黃昏,無言自倚修竹②。昭君③不慣胡沙遠,但暗憶、江南江北。想佩環④、月夜歸來,化作此花幽獨。

猶記深宮舊事,那人正睡裏,飛近蛾綠⑤。莫似春風,不管盈盈⑥,早與安排金屋⑦。還教一片隨波去,又卻怨、玉龍哀曲⑧。等恁時、重覓幽香,已入小窗橫幅⑨。

【注釋】

①苔枝綴玉:苔梅枝上點綴著如美玉般的梅花。根據範成大《梅譜》所載,“古梅會稽雖多,……(其枝)蒼蘚鱗皴,封滿花身。”

②修竹:喻高潔優雅的美人。此處喻梅花為美人。

③昭君:用昭君事典來襯托梅花的清雅孤獨。昭君出嫁匈奴,有鄉歸不得,終死塞外。

④佩環:婦女的裝飾品。此處寫昭君的裝飾。用杜甫《詠懷古跡》詩之三:“環佩空歸月夜魂”語。

⑤蛾綠:指眉。“猶記”三句:用梅花妝事。《太平禦覽》引《雜五行事》:“宋武帝女壽陽公主人日臥於含章殿簷下,梅花落公主額上,成五出花,拂之不去。……宮女奇其異,競效之。今梅花妝是也。”

⑥盈盈:儀態美好貌。

⑦金屋:惜留住美人之所。此處有惜花之意。

⑧玉龍哀曲:指笛曲《梅花落》。玉龍:笛子名。

⑨橫幅:橫掛的畫幅。

水龍吟

黃慶長①夜泛鑒湖②,有懷歸之曲,課予③和之。

夜深客子移舟處,兩兩沙禽驚起。紅衣入槳④,青燈搖浪,微涼意思。把酒臨風,不思歸去⑤,有如此水。況茂陵遊倦⑥,長幹望久⑦,芳心事,簫聲裏。

屈指歸期尚未,鵲南飛、有人應喜⑧。畫闌桂子⑨,留香小待,提攜影底。我已情多,十年幽夢,略曾如此。甚謝郎、也恨飄零,解道月明千裏⑩。

【注釋】

①黃慶長:未詳。

②鑒湖:在浙江紹興。

③課予:囑予。

④紅衣入槳:紅衣:指荷花。作者有《惜紅衣》詞,專詠荷花。此句謂荷花映在湖水裏,船槳入花影中。

⑤不思歸去,有如此水:乃誓語。《詩經》:“謂予不信,有如蛟日。”

⑥茂陵遊倦:謂司馬相如。茂陵:漢武帝陵,在今陝西興平縣東北。本槐裏之茂鄉。司馬相如病免,家居茂陵。

⑦長幹望久:長幹,古金陵裏巷名,故址在今南京市南。樂府古辭有《長幹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