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將如何走過曆史——自序《穿越——文壇行走三十年》
所謂文壇,這個概念到底應該如何界定?莫說是局外人,便是一輩子身在文壇者,恐怕也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比方咱們山西文壇,它到底是指什麼而言呢?是文人聚會的那麼一個場所?
還是大家舞文弄墨的地界?很有些隻可意會不可言傳的味道。
我們隻知道,山西省有個在黨的領導之下的群團組織省作家協會。山西省作家協會機關辦公的地方,在著名的太原市南華門東四條。
我們當然不能斷然指認這兒就是山西文壇;但我們確實也難以否認這兒就是山西文壇。
為了敘述的方便,而不必在名詞概念上糾纏,在我的這部著述中,但凡說到“山西文壇”,往往會用“山西省作家協會”來做指代。
我從1977年進入山西作協工作,到如今已經三十年。從三十歲到六十歲,我始而“走近”、繼而“走進”了山西文壇;不久我將退休,最終“走過”山西文壇。形象一點來描摹,對於山西文壇,我不過是一名過客;這名過客走過文壇,仿佛一顆流星劃過天穹、穿越夜空。所以,我使用了“穿越”這個字眼,來做本書的標題。
三十年來,我最先是作家協會機關刊物《山西文學》的一名編輯,後來擔任過一任主編;然後被聘為作協下屬山西文學院的專業作家,直到如今。三十年來,我始終在山西作協工作,占著這裏的一個編製,在這兒領取屬於我的一份工資。我的主要文學活動,基本是在山西文壇。不過,因了我是一名作家,曾經獲取全國小說獎而到北京領獎,曾經參加過若幹次中國作協舉辦的全國性會議,還曾經就讀於中央文講所和北大作家班,所以,我也曾某種程度地某種意義上走近過整個中國文壇。所以,我的這部著作《穿越——行走文壇三十年》,在主要敘述描摹山西文壇人物掌故的同時,亦將不失時機地涉獵若幹有關中國文壇的見聞。
前者為主幹,後者為枝葉。
山西作協,大致與建國同步,成立已有五十餘年。從趙樹理、馬烽、孫謙、西戎、胡正等前輩作家由外地紛紛回到山西,於1956年召開首屆文代會、確定了山西文壇的早期基本格局算起,則整整五十年。
1956年到1966年“文革”開始,正好十年。以趙樹理為首的所謂山藥蛋派形成,兀立於中國文壇。前輩作家聲名卓著、名聞遐邇。
1966年到1976年,十年動亂。老作家們被批鬥下放,山西文壇被徹底摧毀,不複存在。
1977年到1988年,大致也是十年。這十年裏,西戎一直是作家協會主席。
前半截,馬烽擔任文聯黨組書記,是一把手;西戎擔任文聯副主席兼作協主席,具體主持工作。後半截,亦即1984年底文聯、作協分家後,胡正擔任作協黨組書記主持工作,作協主席西戎是黨組成員,但基本退居二線。這十年裏,山西文壇有晉軍崛起。我們這一代青年作家成為支撐山西文壇的主力。
1989年到2000年,又是大致十年。作家協會換屆,焦祖堯被選為新的作協主席,同時擔任黨組書記。書記、主席一肩挑。這十年,就我的真實感覺,是感到壓抑的十年,是呼吸困難的十年。
2000年換屆前後,上級部門派人前來省作協擔任黨組書記,同時主持換屆。
焦祖堯依然擔任作協主席,但已不再掌權主持工作。然而,原先馬烽西戎時代由作家中的黨員成立黨組、以對上級黨組織負責的格局,從此不再。2004年年底,作協再次換屆。晉軍後起之秀張平被選舉為新一任作協主席,焦祖堯時代徹底結束。山西文壇在新的格局之下,步入了一個新的發展時期。
我的這部著述《穿越》,不承擔全麵總結山西文壇曆史的責任,自量也不具備那樣的條件和能力。它隻是我一己角度的若幹見聞之記錄。
在文壇行走三十年,經曆不少,見聞也頗駁雜。本書如何成立結構、將以何種風格的筆調來敘述,筆者大費躊躇。確實,書寫這樣一本著作,不僅需要某種勇氣,更需要某種能力。
眼下,我大致有著這樣一些寫作預期:《穿越》將基本依照時間順序展開,將基本以筆者的經曆見聞作為敘述的主線。在這條主線周圍,或者將臨時穿插若幹平行的副線,以顯豐富;也許將漫漶開去,有如江河泛濫、到下遊再複歸河道,力爭追求“行於所當行、止於所不可不止”那樣一種古人推崇的散文境界。
下麵,書歸正傳。
未來世紀的考古索引——《拷問經典》自序
1.從公元1966年發動“文化大革命”,至今是三十多年時光過去了;1976年“文革”結束,到現在也已經有二十多年。
“十年動亂”,或曰“十年浩劫”,給“文化大革命”做了政治定性。但幾乎在同時,“向前看”,一句號召一句倡導,幾乎就塵封了曆史。“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娓娓動聽,循循善誘,撫慰了心靈的創痛,裹紮了滴血的傷口;也許是出自善意的布道指點了迷途的羔羊,絕對是因為無奈而選擇的寬恕替代了可能的拷問。
文壇元老巴金等賢哲呼籲建立“文革紀念館”,杜鵑啼血,到頭來好比西北風吹山牆。號召反思反省、要求清理清算的呐喊曾經此起彼伏,叫天不應喊地不靈,等閑裏白了少年頭。
酷好阿Q式“先前闊”的主兒們,溫馨回憶“文革”前的所謂“十七年”。接著懷念解放戰爭三大戰役消滅蔣匪八百萬,一次次夢裏回延安;雪山草地兩萬五,工農會師井岡山。青皮後生長在紅旗下,回憶不了那麼深遠,“文革”“停課鬧革命”,學習“打砸搶”,卻也不失為一段“陽光燦爛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