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是那麼黑,星星點點的細雨好像越來越濃,夜風吹來,甕城彌漫著一股濃烈的血腥味,夜色帶著死亡恐懼向江東軍將士們洶湧而來。
抬下來的甘寧血染征袍,由於失血過多,臉如金紙一般臘黃。
“興霸啊,你千萬不要死啊!”看著愛將如此慘狀,孫權悲痛欲絕,哀歎道。
“周泰,你帶兵上去,不惜一切代價衝將上去。給興霸報仇雪恨!”孫權睚呲欲裂,咆哮道。
“得令!跟俺來!”周泰一抖手中的九環金背大刀,哇哇大叫,勢若瘋虎,帶著幾十名虎士向左邊的城樓通道衝去。
這時,甕城的廣場上黑壓壓的滿是江東軍的將士,除了死於非命的倒黴鬼,都龜宿在盾牌下求生。
密如雜草的箭矢,一簇簇的生長在盾牌上、身體上、裸露在外麵的肢體上。隨著士卒們的呼吸和恐懼顫抖著,晃動著。
從開始密如暴雨,到下冰雹,再到偶爾落在盾牌“咻咻”聲和甲胄的叮叮當當聲。
孫權知道曹軍的箭矢開始明顯地變少,他鬆了一口氣,僥幸地認為還擊的機會來了。
然而,做足準備的曹軍卻不容孫權有絲毫的喘息之機。
華歆看著滿地的江東軍將士,看到孫權竟然不知進退,臉上竟然流露出悲傷是神情,不忍心下手。
一旁是臧霸看在眼裏,明白了華歆的心思,他思忖了一下,拱手冷笑道:“華大人,本將知道您曾經是孫權故人、豫章太守,講老誼念舊情,不忍心對孫權下手。可現如今您是朝廷的侍中、軍師、監軍,可謂是大漢的重臣。而孫權是大漢的叛逆之賊,不聽丞相號令,舉兵攻我合肥,殺害朝廷將士,罪大惡極,罪不容誅。”
“還有,您還是曹洪軍的監軍,曹洪軍如今深入虎穴,能不能生還還是個未知數。如果城池丟失在你我們手中,或者放走了孫權,到時丞相追究縱敵責任,開刀問斬株連九族之時,誰也救不了你。”
華歆看著臧霸皮笑肉不笑,滿是絡腮胡子的臉,虎目裏閃動著的寒光,聽著他陰測測的話語,一陣惡寒腳底湧起,臉如土色,花白的頭顱顫抖起來。
臧霸看著華歆的反應,暗自一笑,歎道:“華大人啊,難道您還在念孫權逆賊及其他江東叛逆當年對您的舊情嗎?這個時候我們都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看在同殿為臣的份上,本將軍奉勸您一句,還是拋下婦人之仁,履行保境安民的職責吧!”
“老夫謝臧將軍提點!”華歆向臧霸拱了拱手,爬滿皺紋的老臉開始浮起殘忍的獰笑,老羞成怒地尖叫道:“給我誅殺逆賊孫權!萬萬不可放過這個朝廷欽犯、割據大賊!”
這時,曹軍的箭矢快要告罄了,射箭的聲音越來越稀薄。
華歆特有的尖叫聲在寂寥的夜空中特別清晰,孫權聽在耳朵裏,猶如刀割,特別的難受傷感。
華歆原為豫章太守,投降了占領江東的孫策,被待以上賓之禮。孫策死了,孫權繼續重用他尊重他,讓他過著錦衣玉食的逍遙日子。曹操在官渡上書漢獻帝調華歆到許昌做官。
當時,孫權舍不得華歆離開,早有心投靠曹操,視孫家叛臣賊子的華歆,便欺騙忽悠孫權說:“您隻有奉旨聽命,才能結好曹公。我在這裏是個無用的廢物,就讓老夫去幫您加深固友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