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惠原來的學的專業是測量,在地質工作中,就數勘探工作最為艱苦,本來以前的老領導考慮到照顧女性,已經把羅惠調到了礦區機關搞後勤工作,但是這一年,以建立健全責任製為核心的整頓企業管理開始,將礦、廠改為坑口和車間,又對一些原在的工作人員進行了變動和調整,羅惠是在昨天才聽見小道消息,她將被調到距離綠源鎮十多公裏外的一個比較偏避的礦點工作。
實際上,羅惠並不是害怕艱苦,這些年野外勘探,實地測量,風吹日曬,三寒酷暑,還有什麼是沒有經曆過的,但現在不同以往,她扔不下的是手心裏牽著的這個孩子和背上剛滿一歲的偉能,兩個稚嫩的成長中的孩子不能沒有母親的照顧。
她想,要是胡成海也能像秦儒文那樣當上探礦隊的隊長就好了,那樣多少可以說得上話,或是像林波那樣有一張能說會道的嘴巴,懂得人情世故也懂得左右逢迎,落個好人緣也不錯,至少也可以幫著遞一句話。可惜胡成海雖然名校畢業,偏偏自識清高,上海話說了一輩子,說得半個礦區人見了麵都管他叫做“阿拉”,到現在隻勉強會說幾句簡單些的雲南話,這樣的人際關係羅惠這個當老婆的當然要跟著吃虧。
但實際上想回來,羅惠心裏自然有數,如果不是因為老方的出現,羅惠不至於遭此劫數。老方是羅惠所在部門新上任的領導,剛從部隊轉業過來,年近四十,尚未婚娶,平時說話慢氣吞聲,嗓子眼裏像含著一顆敲不破皮的核桃,他身材不高,但背頭較寬,就連臉上的肌肉也是橫向發展。別看老方平時講話斯文,一個句子要打上兩個感歎號,可做起事來卻令大家刮目相看。
首先,老方愛“省”,老方的省可以聲名遠揚,他吸煙絲每次就是一小撮,點上火深吸一口,餘猶未盡地抿著嘴巴回味,每次基本控製就是三口,若是旁邊的人想向他討一小撮,別,就是一根也是萬萬不可能的事。他衣服上的補丁層出不窮,簡直就是一件百家衣,衣領起了一層絨,就打一條假領補上,等這條假領磨壞了,又補上一條,因此,看上去他的領角像係了條厚圍巾。雖然當時條件普遍艱苦,有了月工資後生活水平還是有了改善。還有的說法不知道是了是真假,反正熟識的人都是這麼說,老方為了節省可以不穿內褲,單位的同事說一起下江遊泳的時候親眼見證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