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家裏的豬油吃完了,放心,小事一樁,我這剛好留了半斤,要不先拿去用。劉小玉爽快地說著準備轉身回櫃台。
不,不是豬油?羅惠語塞,話到了嘴邊又有點難予啟齒。
那是什麼?
能不能給我弄一條翡翠牌香煙,我有急用。羅惠好不容易說出了這句話,頓時感覺輕鬆了許多。
要一條?沒弄錯吧,你們家阿拉真舍得抽一條翡翠,那我劉小玉可以把豬油當水喝,別丟那個錢了,買兩包就行,我這就拿給你。劉小玉爽快地回答。計劃經濟時代,商品短缺,賣方市場,售貨員手中有一定的掌控權,你排再長的隊伍排到跟前,貨卻斷了,而櫃台下麵全是給關係戶的預留,但誰也不敢言語,得罪了售貨員以後你休想再買到好貨。
不行,還是要一條。羅惠堅定地補充,趕緊用一隻手抓著劉小玉,生怕她邊說邊轉進櫃台裏去了。
當真要一條?一條可是有十包。劉小玉解釋道,半響,又覺得不對,問她:你要了幹嘛。
我,快過年了,想回昆明一趟,家裏親戚多,幫幫這個忙。羅惠感覺自己一說謊,整個嗓子眼都會發癢,還想說兩句,被嗓子卡住了。
那好吧,你明天過來拿,本來是要給宣傳科的李幹事留的,既然你開了這個口,就先讓給你吧。劉小玉爽快地答應。
事情是辦成了,走出商店,羅惠隻覺得自己的雙腳跟灌了鉛一樣抬不起來,一想到老方的樣子羅惠直覺得氣往上湧,既是厭惡也是痛恨,但是現在自己的命運就在對方的手上,人在屋簷下哪有不低頭。她向著江邊走去,心裏裝滿了煩悶和苦惱,女人的心好像那些江邊的石頭,被時間的浪花衝刷了她們外表的光輝,又從上流帶來許多垢穢停滯在身上,潮來潮往,終究是非常孤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