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綠源藍色的天空,有不斷飛過的鳥群。在綠源江的波濤裏,有悠閑遊過的魚群。而在綠源峽穀的叢山碧林中,牧羊人吹著口哨放牧著他的羊群。之後,因為有了銅礦的發掘,在這個雲南深山的半山坡上,出現了大批的人群,他們建房,修路,群居。他們在山上開洞,江裏運輸,冶煉車間燃起高高的焰火,用聰明和才智在這片土地上建立黃金鑄造的帝國。
寂寞荒涼的礦山,高強度的工作,重體力的消耗,因此,以男性居多。男女比例失衡,男性變得擁擠,而女性顯得精貴,成年後的男性和女性,對於異性的渴求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不僅是心理也是生理。他們渴望異性,渴望成家,渴望生兒育女,渴望傳宗接代。當渴望在長時間的壓抑之下得不到滿足的時候,這種正常的渴望會變成欲望,若欲望操之不當,則會成為一團烈火,使人性扭曲,使心靈變形。
在綠源鎮的三萬多個礦工中,女性比例隻占到三分之一,這些堅強的女性,像山崖上開放的花朵,她們有血肉,有感情,她們將苦難藏在心靈深處,將根紮在這片泥土之中,在這片土地上盛開著,驚豔著,也生存著。都說紅顏禍水,都說禍起蕭牆。羅惠,隻怪蒼天對你偏心,讓你生就了一張好麵孔,給你俊俏的臉蛋上添上了一個梨窩笑,原本是上天對你的厚愛,卻又成了你人生的災難。
偉業和胡成海的爭吵令羅惠心驚肉跳,本該是最親的父子血緣,似乎一夜之間便成仇敵,偉業沒能像他想象中的那樣,跟隨大部隊順利去北京參加,他想看見毛主席和天安門的夢想在一夜之間被擊成了粉碎,他由紅衛兵裏的積極分子,一下子變成了被批鬥的重點對象。
那個清晨,他遠遠看著大部隊啟程,那些和他同年齡的孩子們,個個歡笑著,熱情洋溢,英姿博發,他羨慕得一肚子的淚水和委屈。其實,這個不滿十四的孩子並不知道,那些所謂的活動其實最遠就到了昆明後便被衝散了。當然,這是後話。
他將這份不滿全部歸罪於父親胡成海的身份,他哀歎自己的命運不公,為什麼出生在這樣一個家庭。上海是什麼地方,他從來沒去過,在他的內心裏,上海這個詞彙帶著罪惡。恨,像一棵生命力極強的野草,在他幼小的心裏強勁地生長著,他對於這個世界還那麼陌生,還沒來得及懂得什麼愛,心就被仇恨占據了。
一代人的命運,在一開始就帶著不可替換的慘敗。
胡成海是上海人,在本地沒有什麼朋友,也沒有什麼親戚,看著自己的丈夫,在萬般無奈的情況下,羅惠憑著多年來和劉小玉的交情,找到了林波,林波此時是礦區的紅人,他的歌聲征服了礦區所有領導的耳朵,由此而來,他說的話也有了相當的份量。林波在思考了三分鍾後,給羅惠指出了一條新路子,他若有所思地說:你可以去找找肖雲金,他現在是保衛科長,隻要他願意,總會有辦法。
真能成?
應該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