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莫嫣麒來到古槐樹的時候,王副院長已經來到那裏了.
他今天一身得羅道服,頭戴荷葉巾,腳穿青布十方鞋,整個人看起來正氣凜然.
隻是在我看來,在過去的二天裏,王副院長為了做這套道服一定是花了不少精力,並且對拜我為師的事情誌在必得,這從他頭頂上用的荷葉巾就可以看出來
道士用的荷葉巾雖然和平時用的逍遙巾相似,但主要在方丈升座,傳戒之大典,收徒時使用.
見到我和莫嫣麒來了,王副院長對我鞠了躬,口中依舊叫我師傅,一副恭恭敬敬的樣子.
我沒有答應他,畢竟收徒弟的事情,八字還沒有一撇,隻是含笑點了下頭,然後就看著太陽一點點升到最高,槐樹的影子縮到最短.
我腕上的手表指針全停留在十二時候,我拍了拍王副院長的肩頭鼓勵說:”你如果真想做我徒弟,這兩個小時,你要頂住,我希望你能成功.”
王副院長用力的點點頭,扶了扶眼鏡,幾個箭步竄到槐樹下,接著像站軍姿一樣的站在那裏.不言不語.目光如炬.
他把為他叔叔報仇的起點,設立在這裏,沒有了官員的奸猾,狡詐,隻留著一腔赤子的熱血,如寒風中倔強的白楊.
我不知道這棵白楊是否能傲立多久,畢竟他有的是肉體凡胎,毫無抵抗槐樹午時的濃重陰氣.於是我不停的看著表,希望他能堅持久些.
十二點十五分,王副院長的眼睛眯了3秒,然後又睜開.
十二點二十分三十秒,他掐了下自己的腿,眼睛再度睜開
十二點二十四分,他閉了一分鍾眼睛,給了自己一把掌,接著困難的睜開了眼睛.
十二點二十七分,王副院長的手,輕輕的抖著手指,眼睛再也沒有睜開.
他堅持了二十七分四秒,終於還是信念戰勝不了現實,拜我為師的事情失敗告終.我和莫嫣麒呼喚著王副院長的名字,把他抬到離槐樹十多米的景觀大道上,我打電話叫了120,並來回掐著他的人中.
莫嫣麒看著陷入昏迷的王副院長,嗓間悠悠歎了口氣,然後從衣袋裏拿出紫符,念著太上招魂的符咒.
120車到的時候,王副院長從昏迷中蘇醒了些,看著我和莫嫣麒,兩行清淚流了下來,他抽泣著嗓子,因傷心而沒有說出一句話.
我知道他的想說的是,他沒有完成心中的願望,對不住他被水鬼抓去的叔叔,也對不起我們對他的希望.
但他終究拚盡了自己的所能.
這個世界命運有時是公平的,他給了你當領導,當醫生的技能,或者就缺少了當和尚,當道士的本事;給了你當和尚,道士的命,就不會給你當醫生,領導的命,我們都不是全才,所以不是每個人都適合作道士.
我是不是合適做道士,現在我不敢說,但我現在敢說的是,眼前的這棵古槐樹,必定古怪.
這槐樹古怪之處頗多,按照我們江邊村人的說法,這樹原本是擔醫治不了孩子的,它可以次日便能決定孩子的生死;也有人說,在這槐樹上看到一本發著亮光的書,最後就是曲委婉家,因樹而出進士,因樹而每代人必須非正常死亡一人..
更為古怪的是,我的眼睛,鬼市的道士說,是因槐而生,因槐而落,指明醫治的方法是用槐花,但這棵古槐樹,在我這個江邊村人眼裏,就沒有見過它開過花,也沒有聽老輩人說過槐樹有開花的事情,難道是道士騙了我們,依他的命術是不應該啊.
我們是否遺漏了這所有細節的關鍵部分?
我自言自語的念著,因槐而生,因槐而落…..看著莫嫣麒圍著樹幹,不停的轉著圈,她似乎是找樹幹的空心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