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之間,內室之中竟是針落有聲,映月雖沏了茶來,卻不敢進去,隻在門口候著。又片刻功夫,才聽見南宮淵沉聲問道:“皇後寓意何為?”

蘇雲音一笑,坦然自若道:“此事也不難,隻是魚與熊掌不可兼得,皇上力保了李美人,便要讓淑妃出麵頂下罪責才可了。屆時,李家自然不敢造次,在私下以實話告知李美人,李美人還算是個聰明伶俐的,自然懂的收斂些。而南安,也算是看到了皇上的誠心,必然不再追究到底,臣妾也不會多言,此事便算是揭過。”

她願冒險爭奪曆城,現在又是天時地利人和,又豈有不利用的道理?她說自己不會多言?南宮淵卻是有些懷疑,微眯著眼睛盯了蘇雲音許久,才問道:“皇後想要得到什麼?”

“人情。”蘇雲音直視南宮淵危險的眼,直言不諱道:“臣妾要以此交換皇上和李家的人情。”

“李家的人情?”南宮淵默認了蘇雲音的前半段,而對於李家,卻不得不多言一句,道:“皇後既然明白李家的結局,就不該卷入其中。”

“臣妾不過好奇罷了。”蘇雲音笑著解釋道,“臣妾初來東夜時,便聽聞李家在江湖上頗有些門道。據說李家還有一枚祖傳的令牌,隻要手持令牌者,盡可向江湖上,一個叫作萬德莊的,提出一個要求,他們會拚死達成。”

“皇後有何難以達成的願望,竟想要萬德莊拚死完成?”那枚令牌不啻於一支軍隊,蘇雲音想要的人情似乎太大了些,然,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南宮淵雖然不置可否,還是出言提醒道:“皇後既不坐享高位,也不重擁皇權,朕勸皇後三思。且那令牌不是皇後可以得到的東西。”

蘇雲音故意曲解其意,笑道:“皇上雖放過李家一馬,到底還是要小懲大誡,不如便由臣妾出馬,擔了這名頭,於皇上而言,豈不是一石三鳥的好計策?”而後又來了一句,“皇上可還欠著臣妾一個人情呢,隻要皇上出麵討要,恩威並施,臣妾以為,必然唾手可得。”

南宮淵從來都是沉穩而又殺伐果斷之人,且從不喜形於色,自從娶了蘇雲音之後,竟連連被她用話氣的咬牙切齒,卻又無計可施,最後隻得悶悶地說道:“皇後切勿食言而肥。”算是答應了蘇雲音的要求,罷了,便吩咐周斯帶上醉蝶,擺駕正德宮。

次日,大約正午左右,映月才伺候著蘇雲音用了午膳,漱過口,便有內監過來傳南宮淵口諭。蘇雲音大約已經猜到內監此來的目的了,無非就是早朝之後,查出了真凶,定了李之言的罪,打發個人來鳳梧宮知會一聲罷了。蘇雲音忙接過映月遞來的手絹擦幹手上的水漬,出了內室接旨。

內監按照南宮淵原話說罷,躬身上前一步,說道:“娘娘快請起吧。”

“有勞公公跑一趟了。”蘇雲音客套著,又示意映月倒了茶。映月會意,立馬從蘇雲音日常賞賜的錦袋中,抓了一把金瓜子遞上,笑道:“娘娘賞賜公公吃茶。”

內監百般推辭不敢受,映月奉承道:“此次娘娘幸免於難,多虧了公公在皇上麵前美言了,公公可謂是居功至偉,這點子小意思,公公便收下吧。”

宮中人人皆言皇後蘇雲音是厲害角色,連淑妃也不是對手,傳旨內監聽聞是跑鳳梧宮的差事之時,心中難免有些忌憚,誰料蘇雲音並非外人所言的那般駭人,心中自然安定些許。且映月已經自降身份至此,內監若再推辭便是不識抬舉了,無法,隻得收了。

所謂吃人的嘴軟,拿人的手短,又感念映月平易待人之恩,便想著將今日朝堂之上百官所議之事,向蘇雲音透露些風聲,權作提醒了。內監甩過麈尾,湊前一些,小聲說道:“姑娘客氣了,卻是奴才愧領了,奴才不過是個傳話的罷了。到底是娘娘有福氣,今早皇上大朝殿議事,已經懲處了李家,是李家不知足,咎由自取,終究還是牽連了淑妃娘娘,連帶著李美人也受了些訓誡。怕是這會兒,旨意已經下達錦繡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