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南宮淵下召,令肖猛駐守宛城,一麵處理魏老三帶來的西涼軍務,一麵安排季英收整臨淄大軍,待臨淄事務處理妥當後,便即刻啟程返回王都。
又過了半月有餘,正在南宮淵忙得不可開交之時,萬德莊傳來消息,穆少霖醒了。
“此話當真?”聞言,蘇雲音手中捧著的茶杯有些不穩,微微地顫抖起來,心髒倏地一緊,蘇雲音連連深吸了兩口氣,才平複了下來,下一瞬便站起身來,扶著映月的手,急急吩咐道:“快,快備馬車,去萬德莊。”說著便已經快步往屋外走著。
馬車一路疾馳,待到了萬德莊,還不及停下來,覓波縱身一躍,便跳上了馬車,隨手往馬背上一拍,催著馬兒繼續往前奔跑。覓波掀起車簾坐進馬車內,若無其事地跟車夫吩咐道:“往回走吧。”而後直視著蘇雲音錯愕的表情,“你此刻去了,豈不是有意叫他往鬼門關再走一遭?”
蘇雲音臉上寫滿了焦急和不安,仍是極力地忍著不耐,問道:“師姐何意?”
何意?覓波回想著,打從今晨穆少霖醒來之時,他全身傷病不能動彈,口裏卻聲聲念著蘇雲音,也不顧崩裂傷口,發瘋一般地尋找著某樣隨身攜帶的東西。他那般為了蘇雲音,生死不顧的模樣,覓波再是心思不細膩的人,隻怕也看出了端倪。
然而,今時不同往日,蘇雲音再不是那個萬靈山的小師妹,而是南宮淵的皇後。南宮淵再是大度,隻怕也不能容忍皇後私見其他男子。昨日,覓波遠遠的見了南宮淵一麵,那是一個眼神及其深邃的人,隻怕蘇雲音也不是其對手,更何況是現在的穆少霖?
蘇雲音夾雜在穆少霖和南宮淵之間,還不知如何自處,覓波自然不能實話實說,思忖一刻才找了個妥當的借口,說道:“到底傷及根本,那是輕鬆的,才醒過來,虛弱不堪,這就又昏睡了過去,六叔正為他換藥呢,你此刻去哪裏方便?”
言罷又見蘇雲音似信非信的模樣,覓波無奈地歎了口氣,想起師父說過的話來,於是裝模作樣地故作深沉,語重心長地說道:“你和他之間,我並不會多問,隻一點,改日再見時,將那些少不更事的故事都一一說個清楚吧。今日……隻怕傷口再崩開。”
“師姐……都知道了?”蘇雲音的眼睫微微顫抖兩下,似在逃避,又似在試探。
覓波也是一把充傻裝楞的好手,挑著眉問道:“有什麼是該我知道卻又不知道的嗎?”
蘇雲音趕緊搖頭,才要問話,馬車便已經停了下來。覓波率先跳下馬車,伸手扶了蘇雲音,一路往後院慢步走著。突然,覓波自顧說道:“待穆將軍能走動時,自然也就該離開了。”也不知是覓波有意還是無心,她隨意一句,正是適才蘇雲音想要詢問的,倒也恰好讓她安了心。
這邊兩人才不過說了兩句話,那邊有內監回道:“皇上到。”
聞言,覓波竟然嫌惡地偏了偏頭,皺著眉,不知為何,她對南宮淵有一種本能的厭惡。許是在覓波的這二十來年裏,從未遇上一個城府深似南宮淵的人,在他跟前,自己就好像毫無保留一般會被看穿。幾乎是立時三刻,覓波便說道:“我先走了,改日再來。”
南宮淵回到臨淄之時,覓波這還是頭一次來“雲中居”,蘇雲音不解地問道:“師姐?”
話音還未落,覓波的身影便已經消失在後門的那一側,她還暗自望著那處,便覺手上一暖,蘇雲音回過神來,勉強笑笑,一欠身,小聲問道:“皇上得閑了?”
南宮淵也順著蘇雲音適才的眼神,望著後門的方向,不答反問:“朕便如此令人厭惡不成?”蘇雲音不明就裏,南宮淵又說道:“可是皇後的師姐?隻要一見朕,她便會立馬躲開。”
南宮淵雖說的平淡,語氣中卻夾雜著些許的怨氣。所謂愛屋及烏,他有意好生對待蘇雲音的師姐,卻不料並未被覓波當成一回事。南宮淵高高在上多年,自然心有憤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