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似乎沒有許念白想的那麼糟,她急三火四的趕回家的時候,電視仍然在閃,狐狸仍然在客廳的沙發上斜躺著,金色的眼瞳半眯,不知是醒著還是睡著。許念白躡手躡腳的繞到廚房,反正昨天的雞湯隻用了半隻雞,今天這半隻就紅燒了吧,紅燒好吃些……果真是自己一個人慣了,突然家裏多了張吃飯的嘴,竟然會想不起來,還是傷員呢,就被她扔家裏一天,聽起來也挺可憐的。

打開冰箱翻了半天也沒見那半隻雞,許念白回頭問了句:“狐狸,冰箱裏那半隻雞你看見了麼?”

問完她就後悔了。這種事情當然是……

“吃了。”狐狸斜在沙發上,懶洋洋的一動不動。

好吧,當她沒問。許念白關上冰箱門,拿了掃把湊過來,圍著沙發轉了一圈,又轉了一圈。

“在找什麼?”大約是攪了他看電視的興致,狐狸抬眼看她。

“骨頭啊!你把雞吃了,骨頭我總得收拾了吧!”

狐狸看著她,慢慢笑起來,金色眼瞳半眯,細長的眼睛仿若有華光流動,薄唇微挑,端的是媚態橫生:“我吃東西,需要把骨頭剔出來麼?”

許念白看著他,渾身一抖,扔了掃把拿起包包:“想吃什麼,我去買來。”

這個妖孽,真是不喂飽不行啊。

“嫩牛五方,至尊披薩,可樂不加冰。”

許念白差點一頭撞在門框上,這狐狸,之前都沒見過襯衫料子,不知道什麼是電視,怎麼這會連KFC新出的嫩牛五方都知道了?

“你怎麼知道……”

“你說什麼?”狐狸從沙發上回頭,長眸微斜,銀白長發委在他身後,混沌天光在他側臉勾出曖昧弧線,電視裏適時插進了廣告:“想要吃上好的牛肉麼?不必這樣費力,肯德基為您……”

“唔,沒什麼,我一會回來。”

晚交通高峰還有個尾巴,街上車多人多,KFC裏的人更多,排了好長的隊買了食物回來,天已經黑了。

快餐店離家隻隔了兩條街,打車實在不值得,又怕食物涼了不好吃,許念白隻好加快了腳步。本來不算冷的天氣突然就起了風,直往許念白的脖子裏鑽,許念白縮了縮脖子,低著頭快步往前走。

終於走到街口,許念白停住了。旁邊的街道早就亮起了路燈,雖然一派昏黃,但至少也能看清前路,可眼前的這條街卻烏七麻黑,就連街道兩旁的房子裏也沒有燈光透出。

“奇怪,是停電了麼?剛剛出來的時候家裏的電視明明還開著的……”許念白念叨著,抱緊手中的紙袋,借著手機微弱的亮光照路,深一腳淺一腳的往前走。

不對勁,有些不對勁。

這條路雖然隻是條二級馬路,但因為毗鄰市中心,平日裏也算是車水馬龍,就算現在已經過了交通高峰期,但也不該一輛車都沒有!

四周極黑極靜,不見五指的黑暗裏她隻能聽見自己的呼吸和腳步聲……

不對,不止是她一個人。周圍還有人,好多人!

暗處似乎有好多人,就在她的周圍,圍著她,跟著她,看著她,低低的交談著。

兒時的恐懼似乎又將她包裹。

破舊的老房子,父母遠在天邊,家裏隻有一個耳聾眼瞎的外婆陪著她。

晚上沒有光,她窩在被子裏,聽著外麵木質樓梯咯吱咯吱作響。

外婆就在她身邊,卻耳聾眼花,一到晚上就睡得很死,怎麼搖也不醒。

隻有她一個人,聽著樓梯上的腳步聲。

咯吱。咯吱。咯吱。咯吱。

越來越黑,她已不知身在何方,再走多遠,才可以到家?手機的光極其微弱,隻能照進一片黑暗,身旁的竊竊私語仿佛毒蛇發出的“嘶嘶”聲,風裏夾著陰冷潮濕的血腥氣。

不敢回頭看,也不敢停下來,許念白低頭走著,越走越快,身後的嘶嘶聲卻越來越近。

許念白幹脆跑了起來。

是在做夢麼?如果是夢,請快一點醒來,快點醒來啊。

已經開始有什麼東西碰觸她,濕冷黏膩仿佛觸手,想爬上她的脖子,卷住她的胳膊,拉住她的腳踝,許念白張口,卻發不出任何聲音,誰來救救她?

誰來救救她?

一隻冰冷的手突然拉住她的手腕,那隻手蒼白得仿佛一道白光,許念白想掙,卻掙不開!

那隻手的力氣很大,轉眼已經將她困住,她拚命掙紮卻無濟於事,幹脆低頭張口對著那隻手狠狠咬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