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似乎有人悶哼一聲,低聲叱喝:“別亂動,是我。”
狐狸?
那醇澈的可以用來釀酒的聲音她絕不會聽錯,許念白猶豫了一下,終於鬆了口。
“力氣還挺大。”狐狸苦笑一聲,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她眼前輕撫了一下,他的聲音就在耳邊:“能看到我麼?”
許念白嚇得說不出話來,但是眼前終於見得少許清明,至少可以看到他。
她輕輕點頭。
“很好,跟在我身後,不要說話,聽懂了?”
她再點頭。
“很好。”狐狸滿意的笑起來:“這才是乖孩子。”
四周仍舊一片黑暗,她隻能看清她身邊的狐狸。
金色的眼睛,銀白的頭發,仿佛會發光一樣。
他牽著她的手,一步一步,慢慢的走,有時左轉,有時右轉,有什麼東西纏上來,他便從容的抬手揮開,身旁就會傳來陣陣哀鳴,地獄裏一般空曠悠長。
她什麼也不用做,什麼也不用看,隻要安心的跟著他走。
大約過了一個小時,也許還要更久,狐狸突然停下來,側臉問她:“還怕麼?”
許念白點點頭,又搖搖頭。
狐狸對她微笑,金色的眼睛溫柔得可以將人溺死:“一會兒我鬆手,你就大步往前走,走到第二十七步,就會看到你家,你進去,關門,等我回來。記住了麼?”
許念白點頭,眼睛仍然看著他。
“放心,我隨後就到。往前走二十七步,千萬不要回頭。”說著,鬆開了手,在她背上輕拍了一下:“快走!”
許念白不敢怠慢,低著頭數著自己的腳步。
一直不絕的哀鳴突然在她身後炸響,變成洶湧咆哮。許念白停住,嚇得不敢動。
“快走,別回頭。”狐狸的聲音又響起來。
許念白咬住嘴唇,繼續數著自己的腳步。
十,十一,十二……
身後突然起了颶風,許念白不用看都能感覺到身後有什麼東西正想她這裏撲壓過來,陰寒的邪風刺得她後勁的皮膚生生的疼。
“快走!”狐狸的聲音聽起來已經有些吃力,許念白顧不得許多,幹脆跑了起來,慌亂中也忘了數自己的腳步,看到前麵有模糊的光影,便直覺的向那裏跑去。
跑了幾步就覺得眼前一亮,昏黃路燈已經照在她身上,那個破敗的二層小樓近在眼前,許念白飛快的開門進去,跪倒在客廳裏大口喘氣。
終於……得救了!
刺骨的寒意還留在皮膚上,讓人不停打著冷顫,仿佛從漆黑的河底鑽出水麵,每一次呼吸都帶著劫後餘生的歇斯底裏。
許念白蜷縮在客廳的地毯上,窗外有昏黃的燈光照進來,溫暖而靜謐,偶爾有車子駛過,窗子便會微微震動,剛剛的驚心動魄仿佛從未發生過,一切都是天下太平,她隻不過在客廳的地毯上不小心睡著,做了一個奇怪的夢而已。
“砰”的一聲,門被撞了一下,在如死寂靜的房間裏更加讓人心驚肉跳。
“砰!”又撞了一聲,似乎比剛才的更用力。許念白一骨碌坐了起來,眼睛張得老大,瞬也不瞬的盯著大門。
停了一會兒,門上的鎖突然自己動了起來,動得很慢很慢,但它真的在動,許念白甚至能聽到鎖裏的簧扣轉動時的“卡卡”聲。
許念白已經無法動彈,眼睜睜的看著門鎖一點點轉動,打開,一個人影闖了進來。
是狐狸。
門在他身後轟然關閉,阻隔了外麵陰寒的空氣,狐狸站在門口,銀白長發微微拂動,妖冶金瞳流光瀲灩,也許是臉色過於蒼白的關係,更襯得那兩片薄唇如染了血色般紅的詭異。
許念白看著他,心裏恨不得立刻就撲上去痛哭流涕,恩公呐,真是太帥了!
誰知想法還沒付諸行動,許念白就覺得狐狸臉色不對,看起來很是……生氣?
果然……
“你這女人,是不是故意的?”
“什麼?”
“我讓你關上門等我,你竟然把門給鎖上!”
“我……”
“你這過河拆橋拆的也太快了吧!”狐狸眯著眼睛,看來是真的生氣了。
“天地良心!”她趕忙申辯:“我許念白再混賬也做不出那種事情,這個門一關上就會自動上鎖,我剛才腦子裏一片漿糊,根本沒想起來!”
“真的?”狐狸盯著她的眼睛。
許念白點頭如搗蒜:“真的真的!你有沒有哪裏受傷?我看看……”
狐狸遞過來一條鮮血淋漓的胳膊,許念白小心捧過來看:“哎呀呀好深的一個牙印!這麼扭曲,是什麼怪物咬的?”
狐狸看著她:“是你咬的。”
許念白:“……我去拿紗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