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1 / 1)

一路上許念白都笑得特別大聲,弄得前麵的出租車司機一個勁的看她,許念白管不了那些,隻是一個勁的和蘇錦說啊說,唯恐天底下有人不知道她把她前男友給惡整了一樣。

許念白先到旁邊的小超市買了一打啤酒和一些涼菜,才大包小裹的回家。狐狸看到她有點意外:“怎麼這麼早?”

許念白嘿嘿的笑:“快過來恭喜我,許爺我升職了!”

狐狸從善如流:“恭喜。”

“乖!”許念白笑得更大聲:“你傷怎麼樣?能喝酒麼?”

狐狸看了眼她手裏那些啤酒,慢慢點頭:“沒問題。”

“好!”許念白說的豪氣:“走,屋裏喝酒沒意思,咱到樓頂喝!”

樓頂大概有好一陣沒收拾過了,有些亂,正中間還橫放著一個老式衣櫃,兩個人在地上鋪了幾張報紙,靠著已經快散了架的衣櫃,就著下午的大太陽,開始一口一口的喝著冰鎮的啤酒。

許念白一直處於亢奮狀態,眼發亮臉發紅手發抖,連心跳都比平常快。小嘴機關槍一樣突突突說個沒完,喝酒吃菜還堵不上她的嘴,從三歲開始欺負鄰居家小男孩八歲砸班主任家窗戶玻璃到15歲把他們學校的校草堵在胡同裏非要和人家談戀愛,再說到高三的時候勾引給她補習的家教男生以及大學的時候她和左尊的戀愛……滔滔不絕一直講到日頭西斜。

狐狸一直安安靜靜的聽,偶爾插一兩句,也是懶懶的。許念白卻仍然在興奮中。

其時日頭將落未落,天邊紅絮將萬物染成暖色,狐狸蒼白的臉也因此有了一絲紅潤,一對金瞳也因此更加流光溢彩,許念白酒量一般,已是微醉,眯著眼不停拉扯狐狸的頭發:“狐狸你看,太陽多好看!”

狐狸不動聲色的將自己的頭發扯回來,許念白今天亢奮過頭,語速快聲音大,到現在手還是抖著的,現在連坐也坐不住了,幹脆跑到邊上對著樓下的車子大喊。幸虧這就是一小破二樓,不然還以為一女的打算跳樓呢。

正是交通高峰,樓下街道車流如織,人人行色匆匆。許念白耍起酒瘋,拿了空的易拉罐就往下扔,好幾次險險砸到路人,許念白哈哈大笑。

狐狸皺眉,慢慢起身走到她身後:“你不高興。”

“哈!誰說老子不高興?”許念白轉身看他:“老子今天高興得很!”

狐狸的金瞳映著夕陽華彩,靜靜的對上許念白的眼睛:“真的?”

真的?許念白也問自己。

心裏一直繃著一根弦,崩得緊緊的,就像一個迷路的獸時刻警醒不準放鬆,她必須不停的告訴自己不準哭不準鬧不準讓人看出絲毫的弱態,就算那個男人背叛了愛情背叛了自己她也會笑笑然後把那個男人當成個屁,她許念白從來都是來去瀟灑從容自如,心如刀絞也要笑,笑不出來就裝笑!許念白隻想活得幹脆利落,隻想過得快意恩仇,那種哭哭啼啼不幹不脆的小媳婦樣打死她許爺也做不出來。

現在好了,她小人得誌親手惡整了甩了她的前男友,也算是大仇得報死也瞑目了,那根崩緊的弦突然就鬆了。

她該高興的不是麼?至少她已經出了氣,可以叉著腰對著老天爺大笑三聲了。可是為什麼心裏卻隻覺得難過,比那個人和她說分手的當天還要難過?

“假的。”看著比她高出一個頭的狐狸,許念白紅了眼眶:“我始終是被那個人甩了,被那個人傷害了感情,幾年的時光原來竟然一點意義都沒有,就算升職了又怎樣?就算我把那個人發配到冥王星去又能怎樣?我不管做什麼都改變不了這個事實……老子失戀了,老子被人給踹了!”

狐狸笑著拍拍她頭:“這沒什麼好丟臉的。”

頭上的觸感好溫柔,許念白低下頭,心裏的委屈潮水一樣漲滿,那條逞強的堤防頃刻間瓦解無蹤,一瞬間淚水決堤一樣流淌。

肩膀微微抽動,許念白的聲音有點含混不清:“狐狸,我哭一會兒行麼?”

“傻孩子,這個還用問我麼?”狐狸寵溺著笑,手撫過她的後腦勺,將她按進自己懷裏:“想哭多久都可以。”

像是得了許可般,許念白仿佛一個終於找到家的小孩一樣,窩在狐狸的胸前,放聲大哭。

太陽西斜,天空血紅,樓下的街道車馬喧囂,這一棟破舊的小樓好似汪洋中一座小小的孤島,他和她,隻有他和她,靜靜的相互依偎。有風吹過,吹起狐狸銀色的長發,好像鳥兒的翅膀,將許念白輕輕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