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保護(1 / 2)

清冷的早晨,B市已經接連下了幾天的大雨。節奏緊湊的雨點打在建築上、車上、路燈上……迷蒙了整座城市。天空昏黃得令人絕望,抬頭望去,隻有銀灰色的雨點密集得從高空中墜落,在街頭巷陌彙積成一條涓涓水流……

佟家星站在空落落的街頭。她站在那裏,忘了自己要去哪裏。雨水濺起泥點,打在她黑色的皮靴上,留下一點點棕色的泥跡。終於,她卷曲如海藻的一頭黑發漸漸被雨水浸濕貼在了頭皮上,看起來有些糟糕。她緊緊握著手機,卻始終沒有等到一點動靜。

崔世豪不見了!就像從這個城市徹底消失了一樣,他所有朋友都給了她統一的答案。

陸離說,既然他不想見你,你還是別找了。他……一直是個驕傲的人,所以……吸毒的事一直瞞著你。也許等他有天可以掙脫毒品的束縛了,自然會回來找你!

“那要是他一輩子都戒不掉呢?”她糾結不放。忘了她問的那個人,根本不是他啊!

她仰頭望著大雨中金碧輝煌的帝豪大廈。往日,這裏停滿了豪車,大廈的門口站著兩個穿著製服的英俊保安,旋轉安全門裏時不時走出穿著西裝筆挺的男人和妝容精致的女人……可是,現在,大廈被查封,已暫停營業。這個廣場,也變得門庭冷落。

他曾攬著她,倚在車前,自豪地告訴她:這是他十五歲那年的設計。他說,作為報酬,這座用於商業的大廈啟工時便被標注在“崔世豪”的名下。而酒店的最高層,也在建成後成為了他一個人的家。

她恨恨地又加緊了手上的力道,如果可以,她甚至想把手機捏碎,捏碎最後一點期望。憑什麼,他憑什麼沒有經過她的同意就離開?她幾乎找遍了B市大大小小的酒店旅館,就是沒有他的一點消息。

雨越下越大,霹靂巴拉在她的腳邊炸開了花。她也終於承受不住了雨傘的重力,被徹底卷進雨水裏,淋透了一身的紀梵希。失去了他的音訊,連著幾天的夢裏,她都以為他死了。她夢見他在她身邊毒發身亡;夢見他像她的生母那樣,從高樓的窗戶跳下去,像一片紅葉,緩緩墜地,最後發出“砰——”的一聲強烈的撞擊;夢見他和她那隻被叫做“辛巴”的狗一樣,無聲無息地消失在她的世界裏……

頭頂被傘重新遮擋雨水的片刻,她驚喜地扭頭。一瞬間,眼淚止不住得往外湧。

“對不起!”莊潔的眼眶亦盈滿了淚水,上前緊緊擁抱她。“冷不冷?你這樣會生病的!”

她將腦袋埋在小莊的肩膀裏。如果可以,她想回到多年前的那個麵具舞會上。當戴著麵具的崔世豪問她:“我該怎麼找你?”時,她一定要回答:“我會站在你能看得見的地方,等你下來找我!”

“你的背包,背到現在還沒爛,卻成為我身體另一半。千金不換,它已熟悉我的汗,它是我肩膀上的指環……背了了六年半,我每一天陪它上班……”街邊的音響店忽然不合時宜地播放起那首歌。

她恍惚想起第一次去帝豪頂樓找崔世豪的情景。當時,他正坐在西餐桌邊吃早餐,口中抿了半口紅酒,來不及吞下,笑著向她示意了下身邊為她準備的早餐。她從不肯承認,在那一刻,她曾淪陷在他燦如日光的笑容裏。

“小莊,連他都不要我了!”他說過,不管小莊會否原諒她,不管她還有沒有朋友,她都有他!可……“為什麼他出了那麼多事,要選擇躲起來,不聯係我呢?”

莊潔一下下拍著她的背,安慰她:“家星,我懂,我都懂!”你一直假裝堅強,其實你比誰都脆弱,我懂!你怕受傷,從來不肯承認你對愛情有多在乎,我懂!你失去了最疼愛你的父親;被最好的朋友小莊用惡毒的話咒罵;現在,連愛你的崔世豪也不知道去了哪裏,你委屈,覺得被全世界拋棄了,我懂!我都懂!

“世豪,去瑞士!”陸離的語氣平靜得像是什麼都不曾發生。“到那裏戒掉毒癮,回來帶著小諼離開這座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