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闖城(1 / 1)

轉眼夜色將明,東方的天空出現亮光,寅時將近之時,容少卿與馬車回到容府。立刻號令,全府出發。因為寅時城門將要打開,大家要在城門開的時候順勢出城才行。城門口早已布好埋伏,以便接應大家。

那是怎樣的一次逃離。家將男人護著女人,帶著孩子。府裏的老奴不少,母親念舊,一代一代的老人都沒有出府。這次,一個也沒有留下。府裏的細軟不少,家當也不少,讓他們能拿的拿,不能帶的隻有棄下。這些家人各自帶著孩子老婆分散離府。隻留下願意追隨的家將,戰馬十幾匹,護著我和娘,還有猶在夢中的李柷,直奔城門。古東京有好幾道城門,容少卿安排接應的在東門。東門守兵的人裏麵也有容家的舊將,是老管家的兒子劉成,從小在府裏長大,現在也出息了,從軍當個小官。

我早就問明了管家,並且派他與其子聯係,待大隊到了城門,他立刻放行。

自子時到寅時,我始終高度緊張,畢竟從來沒有經曆過這麼大的事件。眼看到了南門,與母親兩人一個勁地念叨,母親念著“阿彌陀佛”,我念“老天保佑,今天脫了難,我再也不好奇了。”如果不是我好奇觸動了璿璣羅盤的機關,怎麼也不會穿到這裏。真是好奇害死貓。

突然,後麵一陣炮響,嘈雜聲中控鶴門統領謝崴帶兵追來。

未到寅時,謝崴就領命提前布置,已不是第一次圍攻何後寢宮,內禁們都很熟悉,快速到位。萬支利箭指向宮門。但是,一直等到寅時一刻,也不見一個人來,謝崴暗叫不好。

盛乘風坐著暖轎,手撚著幾根山羊胡子哼著小曲,為自己的妙計洋洋得意,今日又是奇功一件。朱溫那個莽夫懂什麼是運籌帷幄,他隻不過是個隻為殺人的惡魔,胸無點墨的白丁,要不是有我的輔佐,屢獻妙策,他朱阿三能有今日?

八名轎夫抬著他晃晃悠悠來到宮門,遠遠看見謝崴連竄帶跳狂奔而來,還以為有好消息。沒料到謝崴張嘴就來一句:“不好,沒有人來。可能漏底了。”

“那還不快去容府,別讓他給跑了。”盛乘風連罵笨蛋,緊催轎夫轉回頭路,跑著去給朱溫送信。

控鶴監是負責皇宮的內宮禁軍,要出宮搜容府還得靠朱溫的龍鑲軍,而調用龍鑲軍必須得有朱溫的虎頭令符。

等龍鑲軍集結完畢,追趕過來,我們剛來到東城門。城門管家的兒子劉成想要打開城門,其它兵丁聽到炮響,回過神來,哪裏肯讓他開,就要攔截。劉成與他們打在一起,鐵猛轉眼馬到,幾個回合打散守城兵丁,拉開城門,我們的馬車在前,由鐵猛護衛闖出城門。而容少卿與眾府將為了拖延追兵,落在了後麵。

我隻聽見城門內殺聲陣陣,火光衝天。父帥陷入重圍之中。

大批龍鑲軍隨後追出城,馬車跑得慢,背後箭鏃齊發,空中如同下雨,我們的車箱也不能幸免。

母親抱著我,肩上和背上各中一箭,眼看呼吸減弱,聲音嘶啞著喊我:“蓉兒,蓉兒,快走……”李柷也嚇得麵無人色。鐵猛力敵追兵,自顧不睱,我們隻有邊躲邊跑。

接著馬匹也中了幾箭,受驚飛馳,我們在路上顛簸不停,母親疼痛地不行,再也支持不住,呼息漸止。我心如刀絞,抱住蓉兒母親的屍體,大哭。

那是痛徹心肺的大哭。是我有生以來所記憶中的第一次大哭。我的母親,剛剛還給予我母愛的蓉兒母親,就這麼躺在我的懷裏。而我,在她的護持下,安然無損。

馬車受驚飛速馳行,漸漸遠離追兵。旁邊的李柷早已驚嚇過度,昏死過去。而我,則感覺身體飛起,飛進虛幻的空明中。

我回來了。

當我醒來,席地而臥,玉妃和銀虎守在我身邊。

我病了,昏昏沉沉,身邊無人照顧。我也不想打電話給夏陽,她來了會問好多話,而我無法回答。睡了一夜,我才醒來,玉妃和銀虎該餓了吧。我也餓了,起來倒了貓糧。兩隻小貓很懂事一般,跳到我懷裏,不停地安慰著我。

在昏睡中,我不停地聽見蓉兒母親在喚著我:蓉兒,快走……快走……”

在家兩天後,打電話給夏陽,請養貓先生暫時收養我的銀虎,隻有他才能養好銀虎,讓我放心離開。然後,收了幾個快件,都是些必備的東西。

原本以為隻需要提前策劃就可以避免母親被害,是我太大意,太天真了。我費盡波折提前趕到,以為可以改變曆史,卻仍然失去母親,父親下落不明,連救出的李柷也不知去了哪裏?

幾日後,我裝好特別訂製的多功能背包,換了件古式短打男衣,又照著梳妝鏡仔細貼上一層密密的胡須,臉上塗上一層灰粉,頭發用絹帕高束。我滿意地眨眨眼睛,鏡中那灰麵胡須的青年男人也眨下眼。

抱定羅盤和端坐在上的玉妃,我瞬間飛了起來,穿過星光閃爍地太空,再次神遊,不需花費的旅行開始了。

我來,是為複仇而來,為那相處幾日的娘,為那無數被殺的無辜府將,他們隻是追隨我父而已,既沒叛國也沒反心,有什麼理由命喪黃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