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以前母親在世時,曾聽母親講過,雲姨自到了這所尼庵,潛心研究,密製了一種香藥,聞上之後讓人筋骨酥軟,既使練武之人,也會內力頓失,抵抗不住?”普寧看著她擺弄香燭,也起身站著。
女尼啞然失笑:“連這個你母親也講給你聽,真是偏愛你。”說著伸手入懷,掏出一個小口瓷瓶,用木塞塞住,二寸大小。
“是這個嗎?我知道你這一次去得遙遠,你夫家獨據一方重鎮,交付質子也不過是利益的原因,所結姻親不足為固,我已為你準備好了,這種藥十分難配,僅此一瓶,就耗費我不少私藏的草藥。你帶在身邊,以防不備吧。”遞了給她。
又取出另一個紅色瓷瓶,“這是解藥,與那瓶正好是一對兒。”
普寧接過貼身收好,再次謝過,又敘了一會兒話,講了一些舊事。走時留下帶來的物品,都是一些日用離不了的東西。
回到府裏,已是下午,吃了幾杯茶,進了一些點心。感覺身子有幾分累乏,正準備寬衣休息。門外傳來嘻鬧的聲音,由遠而近,敢情不用通報,直進了內府。
“普寧姐姐,你在嗎?”
普寧大感頭疼,小姐,你不可以不來嗎?起身仍穿回衣服,未曾係好衣帶,房門就給推開。
“鏡兒,你就不能稍等片刻嗎?”普寧趕緊轉身。
“怕什麼,我又不是男人。”鏡兒笑著叫,“別穿這件了,太素,我的好姐姐這麼一個大美人,幹嘛要穿得象個老太婆?”
“呸,少胡說八道啊。”普寧點她額頭。
鏡兒今天穿了一套新做的胡服,紅錦束腕,腳上蹬著一雙鹿皮高靴,身子還未長成,象個男孩兒樣。一臉稚氣未脫,粉嫩肌膚吹彈可破。
“姐姐,聽說父王準了你回夫家,我也要去,在這裏可把我悶壞了!”鏡兒鬧著不休。
“那怎麼行?父王怎麼會舍得讓你受奔波之苦呢?”
“不會的,我這就去找父王。”還沒站穩,就一陣風地走了。普寧大呼頭疼,合衣躺下玉床。她也是累了,竟然一覺睡到傍晚,女婢妍兒輕聲喚醒,駙馬已經回府。
王昭祚這幾天很是痛快。王公大臣的宴請絡繹不絕,今天又是一場風月場上的歡宴。他猶自哼著小曲,想著滿花樓的頭牌紅兒嬌軟的身子。
他呷了一口香茗,紅兒真是太好了,可比家裏這位冷冰冰如觀音娘娘一樣的女人可人兒。
他難以掩飾內心地興奮,眯起眼睛,腳尖還打著拍子。
連普寧進來也不知道,普寧咳嗽一聲,他才受驚般地跳起來。
“夫君,你不覺得太得意忘形了嗎?”普寧冷冷地道。
昭祚心道,我裝孫子也裝得累了,就不能快活一點嗎?但嘴裏不敢講,上前攙著普寧坐下,“為夫就是一時高興,聽了幾首小曲,愛妻不要生氣嘛。”他嘻嘻笑著。
妍兒端上香茗,秦媼在旁邊侍候。普寧使個眼色,秦媼兩人掩門退出。
普寧看著眼前這位不爭氣的丈夫,暗怪父王,為了聯姻,竟把自己硬嫁給這位隻知道吃喝玩樂的浮誇子弟。
“夫君,我是好不容易才求得父王放你回去,再忍幾天不就可以輕鬆了?等回到鎮州,你想怎麼樣都行,但在這裏,還是不要大意為好。”
昭祚給她盯得直發毛,不敢與她對視。
“夫君,為妻知道你本來不應該是酒色之徒,孟浪之輩,你在汴州幾年,也裝得辛苦。咱們府裏的人不是父王派來的,就是幾位兄弟送的,即使我暗中清理過幾次,可也有查不出的人。我不管你是真的貪玩,還是假的,這幾天,你還是小心謹慎些吧。如果給父王知道,你這麼想著回去,沒有任何留念之情,你以為父王不會改變主意嗎?”
普寧一番訓斥,令眼前的男人心頭一緊。
“愛妻,為夫是貪玩一點,不過我是男人嘛,你看那些王公大臣哪一個不是花天酒地,說句不好聽的,即使是你父王,不是連皇宮後院的嬪妃都給占了嗎?”一番話頂著普寧胸口發悶,就想發火。
“那麼說,你真是個酒囊飯袋了?也枉我一直替你辯解,還幻想你隻是在我麵前裝成這個樣子,真心希望跟你回去,也許你能振作起來,做一番大丈夫應該做的事。”她粉麵一沉,昭祚雙膝一軟,就想下跪,“愛妻呀,是怪我不夠沉穩,賢妻教訓得對,依你之見,我現在應該怎麼表現呢。”
“你該到父王那裏哭泣,表達你的離別之痛,痛不欲生,既使回去也會對父王日夜思念,為父王衷心不變。”普寧痛之切地說道。
眼前駙馬這窩囊樣子,令她想起當日與他成親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