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她剛滿二八,正是妙齡芳華的時候。本來她已私心暗屬,喜歡上了一名英武的將軍,卻突然被父王許為王鎔家的公子。雖然她有幾分不樂,也曾暗自哭了幾次,但父命難違,隻得從命。
金秋十月,選定的良辰吉日,父王為了置辦了奢華的嫁妝,金玉珠寶多得數不過來,裝了十大車。她卻沒有絲毫做新娘的歡喜。
花轎來到,她才驚醒青春年華就此結束。而那位心愛的將軍就在送行的隊伍之中,卻不敢向父王稟明真情。她好恨,任仆媼扶入花轎,與王昭祚拜過天地,入了洞房,還曾暗暗傷心。
揭了蓋頭,借著紅燭看見昭祚郎君好樣貌,心裏才算稍有滿意。
昭祚偷眼看普寧的豐姿,不說美若天仙,也有九分的姿色,也很合心意。到了夜間,仆媼們鋪好了床。玉鉤簾下兩床被褥已經展開。
按照舊時俗例,新郞用紅被,新娘用綠被,床上兩色被子,他家自然也是如此。
當仆媼們退出,誰知他王昭祚竟不理不顧公主羞答答地不敢抬頭,也不給公主脫衣,竟自己鑽進賬內,早已鑽入綠被之中。
公主等待許久,不見郎君為自己脫衣,悄然四顧,恍然看見床帳間露出一副膽怯的麵孔,臥在那裏竟如一位柳眉杏眼的女人一般。
公主吃了一驚,以為是哪家的女人不懷好意,占了人家的被窩。正想發怒,我是明媒正娶的公主,哪來的騷蹄子敢爬上我的床?低頭細看,原來是他,正偷眼看她。
公主平素也是決斷之人,又氣又惱。罷了,今天你既然甘心做我的老婆,我也無妨做你的丈夫。今宵就算我是新郎,你是新娘。
她惱了一會兒,隻得鑽入紅被之中。兩人竟一夜無事。
次日,二人起床,梳洗已畢,昭祚竟自己跑了出去。到得中午,二人同案吃飯,例行男左女右,他竟又坐在了右邊,不由得又把自己的位置占了。也罷,公主隻得坐在左位。暗自笑他:活該他是給我做定了媳婦。
這樣過了好多天。公主暗藏心事,永遠這樣過著才好。直到一夜,王昭祚酒醉得心旗激蕩,不顧公主反抗,成就了夫妻之實。
從此以後,二人除了那件事不能假借,此外的舉動,一齊顛倒。公主好像是家裏的主子一樣。從這件事看,王昭祚的相貌亦是不俗,卻又有幾分女態。是個怕老婆的種。
這樣也不能怪他,史上有多少駙馬不是如此。
王昭祚果真在殿上痛哭流涕,痛說自己多麼的不想離去,老丈人對自己是如何地開恩,自己又是實在不得已,老父思念成病才要回去盡孝的,之類的話講得連自己都深覺可信。朱溫看著下麵跪著的懦弱樣子,開懷大笑。
諒下麵的這個小子也沒膽子與我對抗。
既使要送女兒,當然要有皇家的體麵。賞賜了許多金銀珠寶、珍玩美玉、綾羅綢緞、擺器用具及路上吃的點心果品,權當是嫁妝。直把唐王的天下當成了自己的,任取任用。
反正早晚是朱家的天下,盡快放詔天下,登基為好。
出行之日,朝中的大臣,朱溫的兒子和養子們,前來送行的隊伍排到了城門外。一千禁衛軍是護衛主隊,正是盧益。
那日容少卿離宮,謝崴雖然懷疑另有蹊蹺,卻也沒有查到他的頭上。
王鎔派來迎接的隊伍有三百人,帶隊之人是左牙將皇甫鶴,另有公主身邊的親信隊伍二百人。共十輛大車拉著貨物,普寧坐了一輛四匹馬拉的大車,錦圍華蓋,其它女眷幾人共坐一輛,也湊了三大車。王昭祚則是一騎肥壯的高頭大馬,模樣也很是風流瀟灑。
正在與眾親友話別,鏡兒單騎飛馳而來,蕩起一片塵土。
到得近前,她以極美俏的姿勢旋落,大喊:“姐姐別走,我也要去!”
普寧氣得笑了起來,“我還以為是誰呢?你怎麼還要胡鬧,父王答應你了?”
“那是自然。我求父王,他老人家已經同意了。”鏡兒嘟著小嘴,“姐姐為什麼不等等我?”
“反正我不管,你不同意我也要去,你不要我,我就自己走!”她決心已定,策馬江湖的日子早就是她的夢想。
無奈,隻得帶上這位半大的孩子,比烈馬還野的野丫頭。
一千五百名軍士分做三批,前批探路,頭哨在十裏之外,每隔二裏放一哨兵,後哨在一裏之外,隨時彙報前方情況。皇甫鶴在香車左右,近身護衛。後隊負責眾家眷的安全。
路上還算平安,一路遇山翻山,遇河過河,所經之處除了少量的大鎮還有熱鬧的氣象之外,大多村莊少有人跡。甚至在偏僻一些的村落,竟然是破敗的空村,無一人居住。餓死被殺的屍體堆積如丘,顯然不久前才發生過劫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