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寧眾人未曾見過這等景象,直是心驚肉跳。耳聽不如眼見,普寧心裏對父王殘暴的手段越發反感。
這日,前麵又出現一段山脈,連綿不絕,山峰險聳。眾人自一條小路上山,需通過前麵的峽穀,再翻過高山,就將到鎮州地界。
探路的人來報,峽穀下麵有一條溪流,是由山頂的瀑布流淌而形成的溪水。聽到有水源的消息,王昭祈來問普寧,是否在此休息一會兒。普寧同意。
皇甫鶴令大隊停止前進。
後隊盧益趕上,他與皇甫鶴是初識,一路之上偶有交流,曾談些隊伍防衛的分配事宜,此時,安下營帳之後,才有機會共同查看地形。
兩人登上高處,向四周展望。皇甫鶴在鎮州多年,對周邊的環境非常熟悉。
在途中兩人曾討論過,在朱家的範圍之內還能保證安全,出了朱家的地盤,到了與鎮州交界之處的三不管地代,就很難說了。朱溫殺虐頗重,樹敵太多,所以在這段路程,要格外小心。
皇甫鶴指著前麵大山說:“過了這座山就是一處平坦之地,接著就是鎮州地界,所以,隻有通過此山才算安全。這裏曾經發生過一次慘烈的襲擊戰,幾千兵士被埋伏在山梁之上的伏兵全部殲滅。如果有人在這裏布下一支奇兵,我們就要重蹈覆轍。”
盧益看他所指之處,果然山勢險峻,兩山之間僅一峽穀可通。如果在兩側封鎖埋伏,布好滾木礌石,火石炸藥,不要說自己才一千人,就算是一萬人也會變為堆積如山的屍骨。
他深吸一口冷氣,後背發涼:“以皇甫兄所見,我們該怎麼應對?”
皇甫鶴回指身後的岩石峭壁說道:“以我之見,我們當依山建營,此處峭壁高聳,極難登越,是我們唯一可以依托的屏障。前麵山溪是唯一的水源,隻要有此水源,既使被困,也可防禦一段時日。”
盧益道:“皇甫兄果然好見識,不愧是王節度使帳下的良將。”
觀察完地形,回到營帳,盧益命令五百禁衛軍負責外圍警衛,皇甫鶴的三百人負責兩翼,五百人在高處建營,另有公主帶來的二百人負責公主等人的安全。
盧益見他指揮得當,即使隻在此停歇一宿,也如此費心布局。很是佩服,生出與他交往的心思。
公主與駙馬據守中間營帳,四麵布圍,有兵士把守。挨著是鏡兒單住的一個大帳,由幾名女婢服侍。
正值春交夏至之際,天氣已漸轉熱,女眷們換上了單衣。偏巧這一天,太陽東升就照人眼睛,到了中午天氣晃如熾夏,鏡兒又是坐不住的人,帳中悶熱,她牽馬就要出營,悄悄去溪邊戲水,玩兒個痛快。
盧益正在巡營,遠遠望到守衛的營兵攔住鏡兒,鏡兒大光其火。
“你們這些個奴才,敢攔我的馬。”她是牛脾氣,也不好好說話,揮鞭就打。
盧益拉開小兵,“請少公主息怒,普寧公主吩咐,任何人不得私自出入營帳。”
“那是姐姐管你們的,不是管本小姐的,你給我讓開!”她嬌喝一聲。
“請不要為難在下,此處很是險要,如果小姐出營,有什麼不測,哪個也擔待不起。”盧益力大,拉住馬首的韁繩,“還是請小姐問過公主,如果公主同意,本人也無二話,立即放小姐出去。”
鏡兒眼看通不過,跳馬甩了韁繩,“我去找姐姐,讓她發落你。哼!”盧益令守兵牽馬到旁邊的木樁,栓好。
公主的帳簾半開半掩,鏡兒的人還未到,銳利的女高音已經穿門而入。普寧頓時感覺頭發暈,撐手揉太陽穴。鏡兒就像個噪音源,可以履蓋十丈之內,無人幸免。
“姐姐,盧益那小子不給我出去玩兒,你給講講?”鏡兒人鑽入帳內,一腳踏上氈毯,剛鋪下的新氈上落下一串泥鞋印。
“你又去哪瘋了?”普寧雖然對這個最小的妹妹很是頭疼,可卻是疼愛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