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民國的江湖 第十二章 王右家：最美麗的大眾情人
提到民國交際花，人們最先想到的經常不是唐瑛、陸小曼——她們畢竟不是職業交際花，而是一個著名的女人：陳白露。陳白露幾乎是民國交際花的代名詞，但她隻是一個著名的“劇中人”，而不是一個真正的“民國名人”。陳白露是一個想象中的人物，但又是集合了所有民國交際花氣質與命運的人物，她的直接原型是民國口碑最高的美女——王右家。
1935年，25歲的清華大學畢業生曹禺在老家天津當上了大學英語老師。如果在現在，他會是最年輕的大學老師之一，但在當時這並不算什麼，胡適、趙元任等人都是在這個年紀當上大學老師的。作為幾乎與民國同齡的人，他身上沒有舊時代的那種牽絆，他的一腔才情可以讓他自由地呐喊出隻屬於民國的那種高音。這時的他已經寫出了話劇《雷雨》——這部一直到現在仍是中國頭號話劇的作品。如果是《雷雨》探討的是人的命運，那他即將要落筆的《日出》則是對社會的控訴，也是對作者自己的愛與恨的一次悄悄的詮釋。
曹禺要寫一個交際花陳白露。隻要他一閉眼，那個現實中的“陳白露”就會浮現在他的腦中——那個謎一樣的、讓人很容易愛上的王右家。
每一個隻見過王右家照片的人都會感覺她並不算太漂亮，甚至不太記得住她的相貌，但在這種時候，總有見過她本人的人出來狂熱地證明她“太不上相”了，並宣稱她真人的美貌程度要比照片上的高十幾倍。一個女人得到男人們的讚美並不難，但如果能得到她的情敵的衷心讚美就太難得了，王右家正是一個連情敵都情不自禁地讚美她的人。她的情敵曾這樣回憶：“我認為她最美的地方不是麵孔體型，而是她的動作和氣質。她動作時的美，我以為縱集天下美女於一堂也無法與之相比。她的一舉手一投足，都給人一種如音樂旋律的美感。”
毫無疑問，王右家是一個“氣質美女”。那舉手投足之間聚集著的美感可不是一個平常的美女所能修煉出來的，那一半是天生，另一半是還是天生。
王右家是那種很容易被愛上的女人，這樣的人想不當交際花都難。民國的當紅才子們都紛紛迷倒在她那攝人心魄的溫柔中。比王右家小兩歲的曹禺本人就愛上過她，但恐怕一直沒敢捅破那層窗戶紙，他暗暗把自己和這位夢中情人寫到了《日出》中，讓劇中人替自己糾結的愛戀。戲劇家黃佐臨說破了這一點：
“陳白露的模特兒我見過，此人姓王，叫什麼我忘了。她是羅隆基的情人，人們叫她王小姐，長得很漂亮。曹禺跟這個王小姐是有交往的，相當熟悉；他自己就是那個方達生了。在重慶時，曹禺常提起這個王小姐，他還陶醉於那段生活。”（田本相《曹禺評傳》）
曹禺為什麼不願說出自己和王右家的關係呢？原因恐怕就在於他愛上了一個不該去愛的人，這個人大家都在愛著，包括他的好朋友、同為作家的靳以。王右家的暗戀和明戀粉絲團中最大牌的就是那位羅隆基。羅隆基比王右家大十三歲，是當世聞名的大教授、大政治活動家，同時在私生活上也是一個情人一大堆的法國式浪漫主義者，這樣一個人和王右家這樣的大眾情人一見麵，感情的小火花必然要爆裂上一個小時。他們轟轟烈烈的相愛了，而羅隆基是一個人所共知的有婦之夫。
羅隆基和王右家這一對非法情侶在當時的中國上演著最開放的一幕：他是大腕兒政客，遊走於國共兩黨之間，處處如魚得水；她是大腕兒交際花，身邊有的是達官貴人、著名才子。把他們倆的社會關係加起來，簡直就是一幅民國社會生態全圖。他們同居的時候，各自都有自己的情人，而且在合理的程度上互不幹涉對方“內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