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承靜靜地走到官差的身後,微微躬身,以示自己的敬意。
官差跪在地麵之上,雙拳狠狠的砸擊在地麵,似在咆哮,在宣泄。
路承沒有說話,隻是安靜的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
良久,關外風沙起,關內風聲獵獵,令人心悸。
官差情緒逐漸穩定了下來,回身向著路承欠身一拜。
“多謝公子。”
將官差扶起,路承歎了口氣,心中喃喃道,“看來這漠關此次閉關,再無開關之時了,興許我下次回到此地,此地早已被黃沙掩埋了罷。”
“公子,在下有一事相求。”
“但說無妨。”
“公子稍等。”
片刻之後,官差從一處破敗的石屋內抱出了一個小木盒放在了路承身前。
“裏麵,是我這些老哥哥留下的信物。”說著,官差從懷中小心翼翼的取出了兩張羊皮卷,“這張有老哥哥們家眷的信息,這張,是漠關通往烏洛城的地圖,我想公子應該會用得上,不過這幾年間官道有何變數,在下就不清楚了。”
路承將小木盒和羊皮卷小心的收下,“官爺您呢?需不需要我帶個口風給家裏人?”
“別官爺官爺的了,公子叫我李泗就可以了。”見路承接過了東西,李泗亦是鬆了一口氣,嘴角抽了抽,“我沒有家眷,隻是隻身一人,除了我的這群老哥哥們,我已無牽無掛了。還不知公子如何稱呼?”
“路承。”
短暫的說了幾句之後,李泗望了望關外,不由搖了搖頭,“路公子,兩個時辰內,這塵暴還不會波及到關內,若現在不啟程,恐怕就要等到十日之後了。”
“那好,李老哥,我便先行一步了。”路承抱拳一拜。
路承沒有提出帶李泗一起離開,因為路承很清楚,李泗這些時日,全憑一股執念撐到了現在,眼下心中執念已斷,本就虛弱的身體自然撐不過太久。
“公子好走,在下便不送了。”
“好。李老哥,我們就此一別。”
看著路承逐漸消失的背景,李泗拿起了路承留下的酒囊,想也不想便全數淋在了十二塊石碑之上,最後亦不知是太過虛弱還是如何,李泗身下一軟,便是倚在了土坡旁一顆早已枯死多日的林樹旁,用盡了最後一絲力氣,將酒囊內的最後一滴酒倒進了嘴裏,隨後便是一聲長嘯,雙眼慢慢的閉合,拿著酒囊的手也垂在地麵之上。
二十裏外。
路承耳畔隱約間響起了一道聲音。
從模糊,到清晰,直至最後路承腳步一頓,轉過了身,向著漠央關的方向又是深深一拜。
“是為天涯!”
聲音逐漸沒入黃沙,隨著狂風一點點消失不見。
十年前,路承十歲,當代帝尊隕落,帝宮內鬥,被逼落入大漠生死不明。
十年後,路承二十歲,重出漠央關,誓要取回屬於自己的一切。
一個時辰過後,看著眼前越發熟悉的景色,路承白袖一揮,眼底錚然透出一抹寒意,似能冰封一切。
“我,路承,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