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帝倒吸了一口冷氣,隨後便咬緊了牙,他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呢?好一個夏江,好一個懸鏡司!默然了片刻後,梁帝臉沉得如一汪寒潭,高聲叫道:
“高湛!”
“奴才在。”
聽到梁帝喊自己,高湛火急火燎的就從殿外一溜小跑了進來。
“叫蒙摯進來。”
“是。”
蒙摯是禁軍統領,本就在殿外巡視防務,聞召立即趕了進來,伏地拜倒:
“陛下宣臣何事?”
“你親自去懸鏡司走一趟,把夏冬帶來見朕。記住,來去都要快,要隱秘,途中不得有任何耽擱,不得讓夏冬再跟任何人接觸,尤其是夏江。”
“臣遵旨。”
蒙摯是武人風範,行罷禮起身就走。
讓蒙摯親去提人,這個命令顯然非常明智。他的行動快得令人根本來不及反應,等夏江接報趕過去的時候,蒙摯已帶著女懸鏡使上了馬,隻丟下一句:
“奉詔宣夏冬進見。”
夏冬進入暖閣行禮時,梁帝故意等了很久都沒有叫她平身,直到緊張壓抑的氣息已足夠濃厚時才厲聲問道:
“夏冬,昨日逆犯被劫時,你在何處?”
“臣在懸鏡司中……”
“胡說!”
梁帝怒道:
“有人親眼看見你在郊外!你在郊外幹什麼!”
夏冬臉色稍稍蒼白了一點兒,但仍堅持道:
“臣沒有去過郊外,也許有人認錯了。”
紀王本來對整個事件沒什麼特別的看法,叫夏冬來也隻是想聽聽她能否給個合理的解釋,沒想到她竟連去郊外的事情都否認得一幹二淨,弄得好象是他堂堂王爺胡說似的,登時就惱了,堅起眉毛道:
“夏冬,是本王真真切切看見你的,絕對沒錯。你身邊跟著四五個懸鏡司的人,還把一個象是逆犯衛崢一樣的人給殺了,你敢不認?”
梁帝一聲斷喝:
“夏冬!當著朕的麵,你竟敢有虛言!你們懸鏡司,到底還是不是朕的懸鏡司?!你的眼裏除你師父以外,到底還有沒有朕?!”
這句說得已經算是極重了,夏冬僅餘的一點唇色褪得幹幹淨淨,按在地上的手指有些輕微的顫抖。
“朕相信紀王爺是不會冤枉你的,說,那個被你們殺掉的人是不是逆犯衛崢!”
皇帝親審的壓力絕非任何場合可比,所以夏冬還是輕顫著嘴唇承認道:
“那……那人是逆犯……”
梁帝心頭一驚,又連忙逼問了一句:
“但那個人不是衛崢吧?”
“……不是。”
招了這兩項,等於是其他的也招了。梁帝一想,差不多已能把整個事件組合在一起。
“朕原本就奇怪,逆犯好端端放在懸鏡司,除非舉兵造反,否則誰有那個本事劫得走,結果偏偏要移去大理寺。”
梁帝的胸口一起一伏,幾乎是帶著殺氣逼視著夏冬。
“你……你說……是不是夏江讓你把人劫走殺人滅口的?”
夏冬低聲道:
“是……”
“好……好……好一個夏江!”
梁帝渾身發抖,前所未有的生氣道:
“因為懸鏡司曆來不涉黨爭的規矩,朕給了你們最大的信任!你們就是這麼回報朕的嗎?為了構陷皇子,連舊年逆犯你們都能胡亂找人來頂替,你們還有什麼做不出來的!”
梁帝拍著龍案一指夏冬,又問道:
“你把人給殺了,你師父到時候打算從哪裏去再找一個逆犯給朕?”
“師父……師父正在找……新的替代品。”
顫抖的說出這句話,夏冬直接俯下了身,像是已經懼極了一般。
“夏冬,你還記得懸鏡司第一要旨是忠君嗎?你!可真是你師父的好徒弟啊!”
說到這,梁帝冷笑一聲,大聲喊道:
“蒙摯!”
“臣在。”
“你率一千禁軍,立即查封懸鏡司,上下人等,均囚於司內候旨,如有敢擅動者,斬!”
“臣遵旨。”
蒙摯躬下身去,又問道:
“那夏江呢?陛下要見他嗎?”
“他幹出這樣欺君妄為的事情來,還見什麼見?”
梁帝此時在盛怒之中,提起夏江火氣更旺。
“他……還有這個夏冬,全都給朕押入天牢!”
“是。”
蒙摯拜完起身,徑直朝外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