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為什麼少帥就一定要遭受這樣的事?”
衛崢握著拳頭,聲音帶著嘶啞。藺晨見他這樣,不忍心再讓他失望,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你別太難過,這草也不是完全沒用。再說了,還有我在呢,擔心什麼?”
說著他便將瓶子接過朝懷裏一揣,拍拍衣襟就拉著飛流先走了。按照蕭景琰給的秘法,原本藺晨還隻有三層的把握,如今有了冰續草,六層也夠讓他勉力一試了,反正都是續命的東西嘛。
言侯此次生辰邀請的人並不多,梅長蘇到的時候,整個府第都還很是清靜,蕭景琰也還沒來,廳內隻有四五個人而已,他左右看了看,問道:
“怎麼不見豫津?”
“他今天大半天都在的,不巧的是蘇先生到之前不久,他要說送一個朋友出遠門,所以跑出去了。”
梅長蘇神色微微一動,隨即又是一笑,話頭便滑了過去。
謝玉的死訊前幾天傳回來了,豫津出門去送的那個朋友,大概就是謝弼吧。雖然黔州路途遙遙,但身為人子,還是得去把父親骨骸運回來才行……
在回程的時候,蘇宅馬車還和蒞陽府的車駕擦肩而過。梅長蘇透過紗窗看著那輛黑色的馬車,對於自己這位姨母,他也隻能默默在心裏說抱歉了。
蒞陽長公主剛剛到城門外送走了自己身邊的最後一個孩子,眼中的淚水已經幹涸。她婉拒了言豫津要陪她一起走地請求,獨自一人坐在空蕩蕩的馬車上,回到自己那已不能稱之為家的府中。
明明早已心如死水,可在遭到賊人襲擊時,長公主還是不免慌神。沒等她平靜下來,就已有一雙寬厚穩定的手輕輕的扶住了她的身子,耳邊同時響起了熟悉的溫和聲音:
“母親,您還好嗎?”
蒞陽長公主全身一顫,定住視線,怔怔地望著麵前的這張臉。雖然輕瘦了不少,但目光也更沉靜穩重了,眉目宛然間,仍舊是自己最心愛的那個孩子。
“景睿……”
蒞陽長公主本已幹涸的眼淚再次急湧而出。她伸手緊緊的抱住了他,擁在懷裏,再也不想放手。
“是,是我……”
蕭景睿拍撫著母親的背,眼圈雖發紅,卻仍是帶著微笑。以前安平富貴之時,母子之間疏淡有禮,反而是如今劫難之後才有了這樣血肉交融般地親密。
母子倆人好一番的噓寒問暖之後,自然就思考起了方才刺客的事情。思來想去,也就隻有當初謝玉留下的手書會引來賊人的覬覦了。
為了避免將來的生活繼續被打擾,他們從錦囊裏取出了謝玉的手書,二人分別執著絹巾的兩角,從頭細細地看起。看著看著,他們臉上的血色便漸漸褪去,變成一片慘白,輕飄飄的一條長巾拿在手裏,就好象有萬斤之重。
那絹巾上所記載的事情實在是太過的卑劣無恥、令人作嘔。這樁充滿了血腥、、陰慘和悲憤的冤情背後,埋葬的是一代賢王,一代名帥和七萬忠魂,甚至埋葬了當時無數人心中對於理想和清明的希望。
蕭景睿伸手扶住了母親的肩頭,母子二人目光交彙的那一瞬間,彼此就已讀懂了對方的心中所想。雖然他們可能做不了什麼,可是有人絕對不會對之坐視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