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湛!高湛!”
“在——”
火急火燎的從殿外跑進來,高湛原本還以為梁帝想要自己多待一會兒呢。
“外麵現在怎麼樣了?”
“回陛下,太子殿下還在殿外候旨。”
“朝臣們呢?”
高湛低頭避開了梁帝的眼睛,輕聲回答道:
“並無一人離開。陛下……要宣太子殿下覲見嗎?”
“罷了……罷了……叫他進來吧。”
說罷梁帝也不在乎先前被他自己摔的一團糟的屋子,慢慢的又坐回到了他的座椅上。
接到傳喚的蕭景琰正欲入殿,可他的袖子卻突然被梅長蘇給扯住了。
“你放心,不會有事的。”
握住自己衣袖上的那隻手,蕭景琰安撫了他一句後,便把自己的袖子從他手裏輕輕抽出,轉身進了養居殿。
梁帝看著這個如今的太子步履堅定的從外麵走進來,心中充滿了五味雜陳。他這一生立過三個太子,其中祁王最出色,獻王雖不夠聰慧,但勝在乖巧聽話。然而靖王卻是三人中脾氣最倔的,也最讓他傷透腦筋的,至今梁帝也想不通他究竟是像誰。
“如今整個朝堂已經都在你的掌控之中了,朕早已奈何不了你,為什麼不等朕死後再翻這個案子?”
沒了先前在武英殿中的色厲內荏,此時的梁帝看起來更像是一個隻想與自己孩子好好談談心的父親。
“因為那不一樣。”
“有哪裏不一樣?”
“對祁王兄,對林帥,對赤焰的七萬忠魂來講,那一不樣!”
蕭景琰的話字字擲地有聲,對此,梁帝點了點頭,似乎是理解了他的意思,又開口道:
“好吧……你們的請求朕答應。重審,重判,然後朕親自昭告天下。但是景琰,你要記住,並非朕生來無情。”
梁帝拍了拍他坐著的那張椅子,朝蕭景琰語重心長道:
“隻要坐在這把龍椅上,人都是會變得,哪怕是你,將來也肯定是會變的。”
對於梁帝的這番言論,蕭景琰隻是看著他,好半晌才開口道:
“父皇你知道嗎?當年在你下令賜死祁王兄時,他曾經讓人把你的聖旨連念了三遍,之後隻說了一句話,便義無反顧的喝下了毒酒。父皇想知道祁王兄說了什麼嗎?”
也不指望梁帝回答什麼,蕭景琰不等他的答案,直接說道:
“祁王兄說‘父不知子,子不知父’。我想父皇應該能夠明白這裏麵的意思吧。”
伴隨著蕭景琰的描述,梁帝腦中就自行勾勒出了當年蕭景禹在獄中臨死前的一舉一動,眼眶情不自禁的就紅了。
斑駁花白的頭發隨意散亂著,加上佝僂的肩背和顫抖的雙手,無不讓蕭景琰清楚的認識到他的父皇此刻內心的懺悔。
“比起巍巍的皇權,我相信還有很多東西是更加珍貴的。至於父皇擔憂的那些問題,時間自然會證明一切。”
“景琰你說,若朕死後還能見到他們,朕能得到他們的原諒嗎?”
若是其他人麵對此刻梁帝飽含希冀的求問,想必定都是會好言勸慰他。然而隻要想到門外還在等待他的那個人,蕭景琰就無法回答梁帝的這個問題。
“兒臣不知。”
得到蕭景琰的答案,梁帝微微愣了一下,心中的悲哀反而淡了幾分,朝他苦笑道:
“你這有話就直說的性子還是這樣,不過也挺好的。外麵的人估計也等急了,你去吧,把高湛給朕叫進來。”
“是,兒臣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