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的好!真是一個忘恩負義的家夥,我燕山派待他如此不薄,他非但不知感恩,還在祖師陵寢前褻瀆曆代祖師,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的娘心讓狗給吃了嗎!我真為當初救他的那位前輩感到不值,這種人就應該任由他被野獸吃掉!”
“我燕山派收容此人,真是本門最大的失策啊!”
……
謾罵聲接踵而來,但無論對方言語如何惡毒,嶽陽都始終不為所動,但直到一名似乎對他頗為了解的弟子,幹脆而直接的揭開他心底的傷疤,他看似波瀾不驚、始終如一的表情終於發生了變化。
“他就是一個廢物,終生無法踏入修煉一途,徹底與武絕緣的廢物!”聲音不大,卻如晴空霹靂般,給了嶽陽當頭一棒。
“我是一個廢物,終生與武無緣!”
嶽陽喃喃自語,神情茫然而痛苦,一股久違而又熟悉的巨大失落之感,在他的心中慢慢升騰而起。
“我是一個廢物,背離故土,遠離親人,一個渾渾噩噩苟活於世,看不到明天的廢物!”
他雙目越發黯淡,整個人像是一具失去靈魂的軀殼毫無生氣。
“老天有眼,剝奪了你修行的機會,看你還敢褻瀆我燕山派曆代祖師!”
幾人似乎很滿意此刻嶽陽的表情,紛紛露出一臉幸災樂禍的神情,同時更是趁機往傷口撒鹽,出口一個比一個惡毒,儼然忘記了針對嶽陽的初衷。
“這種人必是上輩子做了什麼遭天譴的事,乃至有此報應,不值得同情,純屬活該!”
“分明就是一個廢物,還敢在我等麵前囂張,真是令人不爽!”
……
罵聲如驟雨,一波接一波灌下,但他什麼也聽不進去,兩眼無神,神情恍惚,立在原地一動不動。
就在這時,一位了解不少內情的弟子似乎意識到了什麼,趕忙勸阻眾人停止對嶽陽的攻擊,並且支會眾人趕緊離開。
“這是為何?一個廢物有什麼好顧慮的!此前他不是一副盛氣淩人,不將任何人放在眼裏、目空一切的姿態嗎?我看他現在還如何給我繼續囂張!”
最初出言針對嶽陽的那名弟子有些不滿,畢竟一開始嶽陽將他視作空氣,令他憋了一團氣很不好受,如今有機會看到嶽陽落魄出醜,豈願輕易錯過。
“你想死我不攔著,但別連累別人,不妨告訴你,門中有長老與他交情匪淺,且不止一名,倘若今日這事傳出去,我看你們還如何在燕山立足!”
此言一出,別說之前那名針對嶽陽的弟子,就是其他一同謾罵過嶽陽的人同時麵色大變,都一副副吃了黃蓮的摸樣,臉色難看到極點。
到了現在,幾人哪還有心思繼續留在這裏,非常默契地狼狽溜開。
此時的嶽陽無異於一具行屍走肉,英俊的麵容布滿了痛苦的神色,不知不覺仿佛頭上的白發像是又多了一些。
“如果命運可以選擇,我情願在那一場大戰中流幹最後一滴血,也不願庸碌無為的繼續苟活於世!”
充滿憤怒的吼聲在山穀中回蕩,嶽陽再也抑製不住自己的情緒,向天空大聲宣泄了他的不滿。
他心中激憤難平,柿子都挑軟的捏,這幫人絕對是萬分清楚他的情況才敢如此行事,換做從前,誰敢這般羞辱於他。
要知道他也曾輝煌過,有過不平凡的人生,遠非今日這般可以任人欺負。
來到燕山派近三年了,他從未忘記自己的家鄉,一個深受文人騷客讚譽的夢幻之地——神州。
美麗富饒的神州大地,是誕生嶽陽的故土,是他的家鄉,但他再也回不去了,現實無情地扼殺了他的希望。
曾經他作為神州最為出色的俊傑之一,以一身絕強的修為躋身入年輕一代最強者的行列而備受萬人矚目、享盡尊崇。
在那裏有著他最為輝煌的歲月,以年僅十七歲的年紀,屹立於年輕一輩的最高峰,似一座大山壓得年輕一代喘不過氣來,令得年輕一輩是又敬又恨。
按理說,那時的他風光無盡,多少人都羨慕不來,豈料事與願違……上蒼跟他開了一個巨大的玩笑……
“往事如煙去……河水不可逆流,你也一樣,說什麼也回不去了。”一聲輕歎,嶽陽努力從那種消極狀態中擺脫出來。
不過事實雖然令他難以接受,但是通過三年的不斷自我調整,偶爾被人提起也遠比他第一次醒來時的不知所措要好得多。
陵園的不遠處立著一間破舊的茅屋,嶽陽向那裏行去,那便是他這三年中的棲身居所。
此刻,那幾名謾罵過嶽陽的弟子還未走遠,便有一行人迎麵向這裏走來。
這一行共有七人,年紀有大有小,最大的約莫二十來歲,年紀最小的不過十二歲,自然皆是燕山派弟子。
如果細心留意的話,可以發現所有人皆以這個十二歲的少年馬首是瞻。
少年眉宇端正,五官精美,但雙目中透露的一絲邪性,暴露了他本性的同時也破壞了他的美感。
此刻他嘴角露出一縷陰森的笑容,看上去多少有點令人不寒而栗。
當發現這一行人,尤其是那名少年後,幾名謾罵過嶽陽的弟子先是一驚,而後竟如避蛇蟲般的躲開這一行人。
其中一名對少年和嶽陽之間關係頗為了解的弟子像是想到了什麼,不懷好意地向遠處的嶽陽望去,低聲冷笑道:“不知死活的東西,現在有人來收拾你了!”
這一行人快速走近嶽陽,其中一個年約十五歲的少年警惕地打量了一下四周,而後朝那為首少年恭聲道:“剛才路上並沒有發現那隻臭鳥,此刻這裏也沒有發現它的身影,想來今日它一定不在這後山,這一次那混蛋可以說是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了,再沒人能護得了他!”
少年聞言點了點頭,隨後給其打了個眼色。
這名十五歲的少年心領神會,恭敬地點了點頭,而後對著已經來到屋前的嶽陽,大聲道:“嶽陽,快給大爺乖乖滾過來,大爺保證一會下手肯定會留些情麵!”
他不過十五歲,但說起話來相當老氣橫秋,如果不是顧忌這一行人的身份,定會有人嗤笑他乳臭未幹。
這時,那為首的少年,故作老成地戲謔道:“楊天,我平時是怎麼教導你的?對待嶽大哥,怎麼能用“滾”這麼粗俗的字眼呢,對我平日最最敬愛的嶽大哥,咱應該說,嶽大哥咱們好一陣子沒能相聚,這一次讓我們兄弟幾個好好親熱親熱。”語畢,其餘弟子紛紛同情地看向嶽陽。
“得令!”主子發話,楊天冷笑一聲,不做遲疑,立即向嶽陽衝來。
嶽陽皺眉,那十二歲的少年名叫易少裘,其生性頑虐在燕山是出了名的。
此人生平愛好繁多,而其中最為特殊的一個愛好便是時不時與自己“親近親近”,不過若是按照字麵意思去理解這種所謂的親近,那便大錯特錯。
“掃把星!”
嶽陽氣急,他知道今天無論如何都逃不了一頓毒打,衝上來的楊天,雖不過是個十五歲的少年,但修煉門派走出來的人,縱然未滿十歲,也不是此刻他能招架得了的。
楊天雖不過十五歲,但身形矯捷如豹,刹那間便來到了嶽陽的身前,一擊重拳登時迎向嶽陽的胸膛。
即便嶽陽早有準備,雙手交叉胸前,仍是被一股大力震得雙臂發麻,身體倒飛出去兩丈遠。
易少裘目測了下嶽陽被震飛的距離,搖頭對楊天不滿道:“隻有兩丈的距離,楊天你和嶽大哥的感情不夠深啊,親熱不夠啊,嶽大哥平時跟咱們關係這麼牢固,你做人不能這麼不厚道。”
“你這個死變態,最好別落在我手裏,否則……”
嶽陽肺都快氣炸了,易少裘這個家夥近來似乎就粘上了他,動輒帶人來尋他麻煩,對其而言,這個易少裘就是一個十足的禍害精,誰攤上誰倒黴。
“砰!”
一個愣神,對方一記掃腿重重踢中他的腹部。
這一腿勢大力沉,足足將他踢飛了四丈的距離,身體被高高地拋了起來,劇烈的疼痛令嶽陽身體一陣痙攣,跌倒在地的嶽陽喉嚨一甜,一口鮮血被吐了出來,臉色隨之變得慘白無比。
這一擊打得非常結實,身體在沒有設防的狀態下遭此重擊,令他全身的骨頭都快散架,此刻想從地上站起來都成問題。
“我落在你的手上,你會將我怎麼樣?”易少裘背負雙手,神情冷漠,一副與之年齡很不相符的表情躍然於臉上。
他露出一副不屑的神色,冷笑道:“你以為有長老給你撐腰,我就不敢拿你怎麼樣了?不就是長老嘛,你以為隻有你背後有人,我身後就空空如也。嗬嗬,本少爺揍你,那是你的福分!”
說著,他一指已經停手的楊天道:“隻要還剩一口氣,就別停手。哈哈,欺負比自己年長的人就是爽!”
至此,嶽陽才發現這是一個喜歡蹂躪比自己年長的人,從而滿足自己變態優越感的不良少年,是一個有著懵懂少年的外表,骨子裏卻流露著一個魔王的潛質的怪物。
對方下手絲毫未留情麵,不一會功夫,嶽陽便被楊天揍得不行,全身骨頭都快被拆掉了一般。
易少裘滿意的衝著楊天道:“很好,不要停手,這家夥竟敢出言頂撞本公子,決不能輕饒,一定要給他長點記性,不然日後他怎會將我放在眼裏!”
終於一名隨同而來的弟子看不下去了,對易少裘小聲道:“公子,要不今天就到此為止吧,真要弄出事來,雖不能將少爺怎麼樣,也會為少爺召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易少裘狠狠瞪了他一眼,道:“怎麼你怕了?還是想為他求情?”
顯然非常顧忌易少裘的身世,這名弟子緊張道:“不敢!我隻是在為公子著想,倘若為了懲治一個無關緊要的人,因此給公子招來事端,實在不值得。”
“放屁,你那點花花腸子能瞞得住本少爺!”易少裘狠狠的瞪了那名弟子一眼,後者立馬閉嘴不言乖乖站在一旁。
隨後易少裘冷聲道:“給我繼續打,我不喊停,就給我一直打,直到揍到他求饒為止!”
過激的疼痛令嶽陽的身體漸漸麻木,周身上下也不知留下了多少道觸目驚心的血痕,但他硬是一聲沒吭。
突然,他眼前一陣恍惚,曾經他何曾受過這般待遇,如果不是那一場變故,他何止於淪落到一個十二歲的孩童都能騎到他頭上的地步。
昔年他作為年輕一代最強者之一,多少榮耀光環衝他而來,聲名顯赫無以複加,直到三年前的一戰,一切隨之改變。
三年前,神州魔胎出世,引動了一場腥風血雨,那堪稱是神州大地現年來最人心惶惶的一個時代。
魔胎嗜血成性,為練魔功不惜殺人如麻,也不知製造了多少血案,塗炭了多少生靈,當真是血流成河,屍積如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