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何意?”夜白看向她,清冽的琥珀色眸底,無波無瀾。
但莫長安知道,夜白或許對虞笑的詞,有了幾分計較之意。
“本宮前些日子請了算命的先生,那先生陛下龍體欠佳,追根溯源乃吳國罪孽深重所致,當年吳國屠戮襄國國都百姓無數,造了無數孽障。”虞笑咯咯一笑,眉眼勾起,邪肆而殘忍:“本宮為此,心中焦灼,詢問了一二,才得知想要破除此孽障,必須以邪製邪……”
到這裏,她唇舌染上殷紅,忽然血腥濃烈:“本宮得知,須得上繳九百九十個童男童女和九百九十個年輕男女成為祭品……但奈何這言論散步不恰,稍有不慎便容易引得百姓暴動,所以本宮覺得……夜公子器宇軒昂,若是能夠出麵揚言此事,或許……是個不錯的主意。”
虞笑的話音,久久落在莫長安的腦中,轉瞬便有相關的史書記載,湧上心頭。
據,吳國弘治十八年,吳王病重,舉國上下皆是誠惶誠恐。
宮中禦醫悉數對此束手無策,於是,皇後慕容氏頒布政令,於民間搜尋能人異士,為吳王治病驅魔。皇榜下了不到一月,修仙人陸陸續續入了皇宮,但直到冬末之際,吳王的病症還是一日日不見好轉。
那時,有個喚作薛貞的修道之人名聲大噪,也跟著入了皇宮,隻是他在那之後,卻是揚言吳王的病症,乃前些年的大戰所致,那時吳王屠戮襄國將士無數、生殺襄國國都百姓數以萬計,那些英魂前來索命,而吳王的病……也隻是鬼魂複仇的開端。
在那之後,吳國便當真應驗了薛貞的預言,四處開始暴虐著死人的傳聞,無論男女老幼,皆是一個個橫死街頭,就如薛貞預言的那般,襄國死去的冤魂,要吳國都城的百姓,也罹難相同。
素日裏的熱鬧非常的勾欄瓦舍,那時銷聲匿跡,再無人敢隨意出門,生怕被妖鬼掠去了性命。
於是,薛貞揚言,若是要破除冤魂的複仇,必須做的便是上繳九百九十個童男童女和九百九十個年輕男女成為祭品,為除妖鬼,以邪製邪。
血腥與屠戮,便就在那時,滋生徹底。整個吳國陷入恐慌和暗沉,人人居安思危,深覺煉獄。
但誰也沒有想到,臨到最後,九百九十個童男童女都獻祭了、九百九十個青年男女也都供上了,吳王最後還是死了,就在次年的四月初春,死的稀裏糊塗,一度震驚吳國上下。且在吳王死前,朝中大臣死的死,退隱的退隱,整個朝綱烏煙瘴氣,吳國愈發頹敗不已,一度走上滅亡的道路。
這段記憶,是莫長安親自探查過史書的,那時她對吳國的繁盛昌榮有些向往,便過目了一些記載,因而對此,極為熟悉。
可如今,虞笑的話便是讓夜白去做薛貞要做的事情,讓他們牽連其中,踏上賊船。畢竟這世上,沒有什麼比起同流合汙讓人深覺心中安穩。
“娘娘要我做千古罪人?”夜白聞言,徑直便問出了心中所想。
他不是沒有預料,不是不知道虞笑的多疑與猜忌,因而對此他其實並不意外,甚至於他在入了這靈虛寶鏡之後,曾懷疑過薛貞此人是否與他有些關係。
看著夜白的反應,莫長安心下微微詫然,她了解夜白,所以此時心中不免奇怪,為什麼夜白看起來……似乎絲毫不覺訝異?
若非此時情況使然,其實莫長安很想及時問一問夜白,他究竟知道些什麼?
然而,莫長安心中的疑惑尚且還未問出口,那頭虞笑便挑起淩厲的眉梢,問他:“夜公子怎麼一點兒都不驚訝?”
“這並非重點。”夜白沒有回答,隻淡淡道:“我想知道的是,作為交換,娘娘能給我們什麼?”
夜白素來是個話少之人,即便到了靈虛寶鏡之中,也依舊如此,唯獨不同的是,在與莫長安的對答之中,他其實變了許多,但這般變化,隻是對著莫長安而生的。
“你想要什麼?”虞姬也不與他兜圈子,勾唇笑笑:“是權勢……還是名望?”
夜白雲淡風輕,回道:“我們先前是過的,以辛秘換取辛秘,娘娘願意同我等明過往種種的來龍去脈,那麼我們自當將心中所藏坦白言。”
“哦?”夜白的法,令虞笑生了幾分趣味之心:“那麼夜公子要的……是什麼?”
話音一落,虞笑的視線便若有若無的劃過莫長安的麵容,但見著她絲毫沒有大驚失色亦或者詫異的神情後,她鼻尖哼出笑聲來,極為低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