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長安蹙起眉梢,將疑惑的視線落在夜白的臉上,可本來是想看看夜白是不是對此有所悉知或者猜測,姑娘沒有料到的是,這一看她忍不住便有些看癡了。
黑魆魆的環境下,依稀可見夜白眉目清淺,容色傾城。他薄唇此時緊緊抿成一條直線,一如初見時候那般,禁欲而冷淡,可那眼尾處的灼灼淚痣,卻是略微銷魂,隻一眼就令人沉淪不已。
從前莫長安即便見了夜白的美色,也不覺如何驚地泣鬼神。如今竟是有種越看越是耐看的感覺,不受控製的冒了出來。
“你怎麼知道昨夜?”那聲音顯然很是吃驚,就聽它壓抑著嗓子,道:“你們認識笑笑?知道昨夜的事情?你們究竟……”
它話還沒完,下一刻就一陣糟雜的聲音響起,轉瞬之間,那聲音再度變成女子尖銳的笑:“嗬嗬嗬,你們是誰呢?膽子好大,竟敢進來這裏!”
這陰森森的笑,就像是美女蛇妖一樣,吐著信子,露出獠牙。
“什麼情況?”莫長安愕然,分明剛才還是昨夜的那個聲音,這會兒頓時切換成了方才的女聲,如此反複無常的……到底怎麼回事?
“一身二用。”夜白凝眉,薄唇吐出四個字:“雙頭蛇。”
“雙頭蛇?”莫長安愣住,腦子一時間轉不過彎來。
她一直以為是槐樹精,所以想不通這般情況,可經過夜白的話,她也算是恍然大悟,畢竟雙頭蛇在這世上,也不算是多麼奇怪的妖物,隻是她自己一葉障目不見泰山,一開始便給那妖物定了形。
“哼,猜的真是妙啊,可惜……”那女子嘻嘻嘻的笑了起來,道:“猜錯了!”
她話音一落,漆黑的四下頓時有藤蔓再度襲來,那張牙舞爪的藤蔓,就像是無數飛蛇一樣,一股腦朝著莫長安和夜白的方向飛馳。
“心!”夜白眉心一跳,頓時一手擋在莫長安的身前,任由那原本該是插入莫長安手肘上的藤蔓落入自己的手臂之上。
方才的藤蔓隻是拖拉與纏繞,但現在的藤蔓,卻是像吸血的蝙蝠一樣,直直紮入人體的血脈之中,隻為吸幹人血。
“什麼玩意兒!”莫長安手中利刃一劃,生生割斷這藤蔓的吸食,眉眼微冷。
見著那吸血的藤蔓紮入夜白的手臂的那一瞬間,莫長安其實有些生氣。她不清為何生氣,但就是不悅於此,仿佛她時常罵著的‘狗東西’不該在除了她以外的任何人麵前吃癟。但如今,他為了替她擋住這些傷害,竟是自己受住這絲苦痛。
“果真是郎情妾意呢!”那聲音見此,似乎察覺到了莫長安的情緒,陰惻惻的便接著笑了起來。
“別讓姑奶奶逮著!”莫長安惱火,冷冷扯唇:“否則抽皮剝筋,有你好受的!”
她這會兒,是當真有些生氣的,欺負她不可以,欺負她這狗屎性子般的師叔,更是不可以!
顯然,夜白也覺察到了莫長安的情緒,他借著黑暗,看向姑娘:“長安……”
雖然無法清晰看到她的臉容,但夜白卻知道,此時她一定氣鼓鼓的咬著牙,像一隻就要發怒的獅子。
分明到了危機重重的時候,夜白卻有種心花怒放的感覺,也不知是他被這環境所影響,還是這妮子在他心中,委實重要至極。
“話可別的太滿了,黃毛丫頭!”那女子冷哼一聲,隨著她的聲音落下,頓時有暴風雨般的藤蔓,朝著四麵八方而來。
這一次,凶猛而劇烈,無論夜白還是莫長安,皆是無法快速躲開。那些藤蔓就像是受了命令,長了眼睛一樣,皆是朝著莫長安襲來。
然而,即便如此,一陣殊死搏鬥之後,莫長安毫發無損,可夜白卻是被血染白衣,鮮血溢出。
“師叔,你莫要再護著我了。”這一刻,莫長安當真是有些眼角發酸,她拽著夜白的衣角,不爭氣的帶了幾分哭腔。
夜白是個何等驕傲的人?她素來是看不慣這廝的傲慢,可臨到這個時候,她忽然覺得,她其實還是喜歡那個高高在上的夜白,他可以纖塵不染,可以目中無人,更是可以無情無欲,誰也傷不得他。
“你這姑娘啊……”夜白歎息一聲,卻依舊將她護在懷中:“我不護著你,護著誰呢?”
他低低的笑聲,就像是月光下的清澈湖麵,她微微一仰頭,便擁抱了整個月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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