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在締結契約之前,他其實便料到了少年的手段與想法,正是因此,他才趁著槐樹精談條件的情況下,暗暗將梵穀咒施在莫長安的身上,梵穀咒宛若隔離一切的屏障,在被施法的那一瞬間便生了效用,如此一來,無論莫長安與槐樹精締結了如何的契約,那契約都是作廢。
而在那之後,夜白也跟隨著締結契約,由於莫長安締結在前,梵穀咒轉嫁到槐樹精的身上,等到他再締結的時候,一樣被阻擋在外,隻唯獨槐樹精不知情,才如此自信滿滿。
“為何?”莫長安愣住,有些不明所以。
她記得清楚,自己的的確確是與槐樹精締結了契約,可夜白卻沒有,難道是這其中有什麼她不知道的貓膩?
“梵穀咒。”夜白解釋道:“這是子規門獨創的術法,許多人皆是不知。”
“不可能不知罷?”莫長安挑眉,正詫異的功夫,忽然恍然大悟:“難道這是師叔獨創的?”
子規門中的大多數術法,莫長安皆是有所聽聞,雖不是招招都懂,但好歹有個知悉,唯獨這梵穀咒一,她是絲毫沒有印象。
先前未曾見到過夜白的時候,莫長安便聽她師父,夜白是個極為罕見的奇才,他入門短短幾年,便可自創術法,其領悟與造詣,實在不是凡夫俗子可以企及,正是因為聽過許多關於夜白的傳聞,在最初的時候,姑娘對他也是心中敬佩,懷揣著一番尊崇之心,若非後來發現夜白就是當年那與她有仇的‘和尚’,一切的軌跡原本不該如此。
“早些年創的,本以為沒有什麼用處。”夜白凝眸,雲淡風輕道:“如今也算是瞎貓撞著了死耗子,恰是時候。”
分明心中頗有幾分傲嬌,可夜白卻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樣,看的姑娘實在覺得好笑不已,不過,她沒有拆穿他,隻輕咳一聲,道:“那厲害的師叔,咱們如今是先回一趟子規門呢,還是將吳國的事情料理清楚再作打算?”
先前與虞笑合作,大抵存著最主要的心思,還是逃離靈虛寶鏡之地,如今既是知道如何離去,想來再留在吳國,也有些無濟於事。
“不,我們必須留下來。”隻這一次,夜白的想法卻是與她不同:“吳國的世界,如今掌握在何人的手中,你可看的清楚?”
“虞笑。”莫長安不假思索回道。
誠然這世界並非一人左右,但經過這些時日的折騰,莫長安也算是看明白了,此地靈虛寶鏡,以虞笑的怨恨為媒介,主導權不在餘槐鳳,更不是在於旁人,而是……虞笑。
雖然,她不知道為何事情會變成虞笑所控,但就如夜白所提示的那般,若是他們沒有給虞笑一個善終,恐怕就算是找到了出口,也未必能夠逃脫的出,屆時再要取得虞笑的信任,恐怕有些難度。
“看來,我是不必多言的。”夜白微微頷首,看了眼四下滾石落地,琥珀色眸底一派深沉:“我們要找的出口,不是真正的出口,而是……虞笑的心結。”
靈虛寶鏡之地,入過得人大多沒有出來的,因此對於他們,所知並不那麼全麵,直到現在,他們一步步入內,一步步探尋,終於發現,這幻境之所以是幻境,還是有人所造。
可以,整個靈虛寶鏡就像是不同空間存在的不同世界,每個世界都由著執念最深之人最造就,而正是因為無法領悟到這個,那些入了靈虛寶鏡的仙人、妖魔一流,無一能夠順利走出,畢竟從一開始的突破口便是錯誤的,怎麼可能誤打誤撞解開這一團雜亂無章的亂麻?
“難怪了。”順著夜白的視線看去,莫長安心中的詫異,終於得以恍然:“我先前還擔憂,這裏頭大戰一場,唯恐宮中生亂,沒想到鬧了這麼大的一個動靜,卻是這麼個緣由啊!”
她與鍾暮筠方才擊落了無數石塊,就連她自己也感覺的到,地洞微微震動,可納悶的是,上頭就是皇宮,不僅沒有因為這場震動喧鬧起來,反而一如既往的鴉雀無聲,就像是與這處地洞全然隔開。而且,從剛才她就注意到,那些翻滾落下的碎石,本該四散一地,可不知為何,轉瞬之間,那碎石便又回到了牆中,就好像硝煙並不存在一樣,愈合的速度很是奇特。
如今聽了夜白所的,此番世界真正的執掌者是虞笑,隻要虞笑不想讓震動傳出,那麼任憑他們在此如何鬥爭,也翻不出去……
“先走罷。”夜白看了眼枯木一根的槐樹,神色很淡。
但他那意味深長的一眼,卻是讓莫長安忍不住挑眉,戲謔:“原以為師叔是個正人君子,卻不想原來是個黑心狐狸。”
可不是黑心狐狸嗎?簡簡單單便是將那少年槐樹精給騙了,讓他心甘情願透露出洞穴所在之處不,還順勢連元神一起焚毀在了淨妖瓶中,難怪乎夜白這廝遊走江湖多年,一直遊刃有餘……看來,是她從前看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