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9黃粱枕(上)(2 / 3)

先前十裏的事情,蕭然也算是苦楚萬分,雖不是被誰暗算,但仙術的折算,也不比夜白來的輕。故而,要這風水輪流轉嘛,大約是蕭然先栽了跟頭,夜白在這其次。

“夜白,你這師侄倒是依舊伶牙俐齒。”蕭然嗤笑一聲,也不惱怒,隻道:“我先前什麼來著?你是要栽在她的身上,是也不是?”

那會兒,蕭然可記得清楚,自己為十裏的事情發愁苦悶,夜白唯獨勸慰的,就是告訴他:涯無芳草,何不忘卻情愛,換個活法?

所以那時候啊,蕭然便覺得,若是夜白也嚐一嚐情愛的苦楚,大抵就知道,忘記所愛之人,是多麼痛苦的一件事。所以,他不止一次提及,若是能將夜白和莫長安湊成一對,也不枉費他心中的怨念。

畢竟……他知道,莫長安活不過二十,如此短促的年華,也好讓夜白在今後的歲月中,嚐一嚐苦頭。

蕭然的想法,莫長安自是不知,若是知道,恐怕她要為之咋舌。這活了上萬年的仙君,原來心思如此的‘陰暗’狠毒,也難怪乎當初蒙騙南海一族的時候,如此坦蕩正統。

夜白冷冷睨了眼蕭然,也不回答他的話,徑直甩出一個問題:“廢話莫,找到法子沒有?”

他先前傳信與蕭然,就是讓蕭然為他尋個出入,畢竟蕭然是活了千萬年的上神,在見識方麵,夜白也心甘情願的承認,自己的確不如他許多。

“求人還這麼硬氣啊?”蕭然也不惱,隻笑眯眯道:“心我將來讓月笙給你這師侄牽一根紅線,讓你求而不得!”

蕭然的將來,莫長安不知道,但夜白眸底一深,顯然很是清楚。蕭然這人,嘴也一樣很毒,他指的不是如今牽線,而是……等著莫長安死了,轉世為人,再讓月笙為她牽線旁人。

他知道,夜白與月笙素來很是不對付,但蕭然和月笙,卻也算是多年好友,那份情誼,比起和夜白的,還要深沉幾分。

“你若敢這麼做,我便讓火鳳一族的族長與南海六太子結緣。”夜白也絲毫不讓,隻風輕雲淡道:“正巧,龍鳳呈祥,甚是吉利,不是嗎?”

火鳳族的族長,無非就是十裏,就是蕭然的扶桑,正巧如今十裏斷情絕愛,根本對蕭然不削一顧。

“夜白,你這心思也沒有比我好多少啊!”蕭然哼笑,倒是沒有再什麼不合時宜的話,他知道夜白這人也是狠角兒,若是他真的有心這麼做,光是帝之子重瞳這個身份,就足夠讓蕭然無可奈何。

夜白淡淡挑眉:“彼此彼此。”

看著兩個大男人,鬥嘴耍賤,莫長安實在不忍心打破這般‘美好’的畫麵,縱然夜白是她的心上人,她也不得不,與蕭然站在一處,這兩人……一冷一熱,當真是般配到莫長安一度思索著,自己是否要從中退出?

也不知是莫長安的眼神太過炙熱還是旁的什麼原因,就見蕭然下意識看了眼莫長安,心中劃過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覺。

“咳,不與你鬧騰了。”他正色輕咳,道:“據我所知,你若是要恢複仙骨,唯獨的法子便是去夢魔那處一趟。”

“夢魔?”夜白擰眉,道:“去他那兒作是什麼?”

夢魔擅長織夢,就夜白所知,織夢不過是虛幻罷了,他從未聽過,夢魔可以修仙骨。

“夢魔那兒寶貝多著,你又不是不知道?”蕭然笑道:“你可聽過黃粱枕?他那處便有黃粱枕!”

夢魔擅長織夢,他雖是被喚作魔,實則卻是散仙一枚,隻是因為他每幫人編織一場夢,都要收取一定的報酬,並且報酬算得上有些大,故而被稱作夢魔。又因著夢魔做生意從來都是你情我願,這千萬年來從沒發生什麼爭端,仙界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作沒有看到,放任自由了。

夢魔接手生意從不講究來求夢者是哪一界,也就是仙、妖、魔以及人都可以去找他織夢。隻是不同的一方索要的報酬不一樣。仙、妖、魔三方隻要拿出他滿意的報酬,他就會按照事先約定的,為對方織夢,而若是來求者是凡人的話,他的報酬就是那人剩下的陽壽,畢竟對他來,凡人大抵都拿不出什麼他看得上的東西,除了陽壽。

因著夢魔這一手出神入化的織夢之術,千萬年來倒是有不少仙妖一族,為求得一夢,樂此不彼的前去尋他。

“黃粱枕?”莫長安一愣,下意識問:“什麼是黃粱枕?”

黃粱一夢,莫長安聽過,但所謂的黃粱枕,她卻是從來沒有聽聞。不過,這倒也是不甚稀奇,畢竟塵世間許多法寶,她知悉的不多,也不夠年歲去曆經這些,故而對黃粱枕一物,絲毫沒有印象。

“黃粱枕其實是世間罕見的療傷法寶,多數是仙妖一族損了仙魂、仙骨而求得,據此為稀世仙枕,但凡沾染此仙枕,皆是會墮入枕中夢境,在夢境之中,修複仙魂和仙骨的損失……隻是,我不曾料到,這黃粱枕相傳幾百年前便被毀去,如今竟是在夢魔手中。”夜白淡淡解釋著,一那副耐心十足的模樣,看的蕭然咋舌不已,就好像從未見過夜白這樣一般。

“夜白,前些時日,執掌星宿的仙與我,你為了一個凡間女子要他造一場彗星雨,那時我聽聞還不甚相信,想著最是注重禮教法度的夜白,怎麼可能為了花前月下,擾亂世間規律,沒想到……”蕭然嘖嘖稱奇,道:“你果然這麼做了?”

那場彗星雨,還來不及下,便被星宿主宮位的幾個上仙得知,故而那夜的彗星雨遲遲不到,可縱然如此,縱然是蕭然自己……也不曾像夜白這樣瘋狂,不惜擾亂世間規律,也要給莫長安造一場彗星雨!

“咳,擾亂世間規律?”莫長安忍不住被蕭然的話吸引了過來:“真的那麼嚴重?”

著,她抬眼看向夜白,神色很是詫異。

夜白從未和她,那場彗星雨若是下了,就是擾亂世間規律,要是他了,莫長安定然不會讓他就這麼去做。

“可不是嗎?”夜白還未回答,蕭然已然搖頭:“世間月升、月落、日出、日落皆是有其規律,而彗星雨乃極大的象,牽連甚廣,若是一個弄不好,極有可能擾亂凡間,釀成大的霍亂!”

“夠了沒有?”夜白眯起眸子,冷冷打斷蕭然的話:“我倒是頭一次發現,你竟是個多嘴多舌之人。”

“你瞧,死不悔改!”蕭然嗤笑,也不知是喜是怒,全然對夜白的心思,無可奈何。

這越是無情的人,越是禁欲冷淡的人,一旦觸到情愛,便可怖的厲害,讓他一個自認為也算喪心病狂之人,同樣是甘拜下風。

蕭然見自己這話完,夜白神色更冷,不由長歎一聲,“你這身子骨,我左右是管不得了,你兀自早早去一趟留仙宮罷。”

留仙宮既是夢魔的老巢,夜白如今隻是凡胎,他丟了仙骨,就算凡胎故去,他的仙魂也會歸到九重上,長眠百年。隻有這樣,他才能夠重新做回那個太子重瞳,依舊叱吒風雲。

可百年,對於夜白來,或許隻是眨眼一揮間,可對莫長安,卻是不可估量的歲月。再者,子規門一事上,夜白尚且未曾處理好,怎麼可能就如此任由仙魂歸去?

著這話,蕭然也不再多言什麼,他與夜白打了個招呼,便輾轉消失了去,連來過的痕跡,也沒有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