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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然走後,莫長安和夜白幾乎沒有猶豫,便一同前往留仙宮。
大抵翻山越嶺,足足花了大半日的功夫,兩人才抵達留仙宮的宮門前。
留仙宮地處深山之中,可縱然如此,還是無比華麗而貴氣,就像是偌大的皇宮一樣,即便莫長安遠遠看去,也不由為之驚歎。
留仙宮,顧名思義,便是留住神仙。這名字大概是與夢魔素日裏做的事情有關,凡是來留仙宮找夢魔織夢的仙人,無一不想長長久久的留在那裏,就好像人間的快活殿一般,似乎真的到了那裏,便可以做到無憂無慮。
隻是莫長安聽夜白,夢魔素來不會留人,若是為其織的夢醒了,那人便也會識趣的離開。畢竟都是仙族子弟,賴著不走倒是失了麵子。而那些個妖魔中人,也都是不會強留的,夢醒了自是曲終人散,否則惹得夢魔不快,便是下次捧著至寶湊上來,也未必能讓夢魔為其織夢一場。
夜白,幾千年前,似乎有一個號稱界戰神的上仙曾做過令夢魔生厭之事。那上仙原是拿了物件與夢魔,而後讓他織夢一場,卻不想,夢醒後他竟是意猶未盡,讓夢魔再為他織夢。夢魔辦事,素來講求公平,隻要拿得出他看得上的寶物,便可立即成交。隻是,那上仙卻是有些脾氣暴躁,聽了夢魔的話,卻是直接拿了夢魔的留仙宮相要挾,直夢魔太過貪心,要給他一點教訓。
其實那上仙雖地位不凡,卻是出了名的吝嗇,拿一件寶物與夢魔已是他的底線,斷不能讓他接二連三的拿出其他東西。更何況,他自詡仙法過人,已然是慣常強迫他人。在他眼裏,夢魔隻不過會織夢罷了,到底還是個仙,既然是仙,便是不足為懼。
可是,那上仙卻是怎麼也想不到,便是他如此蔑視的一個‘仙’,最後一出手便讓他這個界戰神魂飛魄散,並且九重的那些上位者沒有一個敢責罰於他。
而在那之後,上到神魔下到妖獸,無一敢欺辱夢魔,便是心中惦念著織夢一事,也斷不敢上前挑釁。此外,對於夢魔的來處,更是傳得沸沸揚揚,所不一。有的人,夢魔原是上上屆的帝與魔界女子的私生子,因著王母的緣由,隻好將他放置在下界,並且做了個散仙。大概是出於愧疚,那戰神上仙的死才無人問津。
還有人,夢魔一出手便讓九重的戰神飛灰湮滅,可想而知夢魔仙力驚人。而真正有這樣仙力,並且犯下這樣罪的,大約隻有遠古上仙。所以,夢魔至少也是遠古仙家的級別。
隻是對於夢魔為何甘願做一個下界散仙,卻又一時讓那些篤定的人有些懷疑。畢竟,遠古仙家怎麼會甘願做一個下界散仙?想想都覺得不可能。更何況,即便是遠古仙家,明目張膽的滅了一個界戰神,也是不可能無人問津的。
但終究,誰也不知道夢魔什麼來曆,他的神秘,隨著歲月的推移,愈發撲朔迷離。
莫長安與夜白閑話許多,抵達留仙宮的時候,守門的童似乎一眼便認出了夜白,卻是不慌不忙上前迎接,道:“我家君上等二位許久了,二位隨我來。”
這一副早有預料的模樣,看的莫長安不由挑眉,但見著夜白絲毫不覺驚詫,她也就沒有多什麼。
兩人一路隨著童進了宮殿,本以為留仙宮中大概是金碧輝煌,不差皇宮分毫。但莫長安怎麼也沒有料到,留仙宮內滿是彼岸花,整整一大片殷紅,給人一種置身花海的錯覺,看的莫長安都有些驚呆不已。
見莫長安一副吃驚的模樣,童仰頭,自得道:“這是君上養的曼珠沙華,當年閻王上門求夢,便是用了這四萬萬朵曼珠沙華……”
“聽九重的太子重瞳前來,實在有失遠迎。”就在這個時候,一個邪魅的聲音忽然傳來,打斷了童的一席話。
莫長安微微一愣,隨即看向那朱紅金門前站的那抹華麗紫色身影,眸底染上三分驚豔之色。
眼前的男子,他穿著淡紫色鎏金紋底的華服,墨色長發隨性的披散在背後,發尾處紮著一根金色的繩子,襯著那如玉的身姿,光是遠遠瞧著都讓人覺得如畫般美好。
他眸底赤金,視線落在一側的童身上,笑容邪肆:“流輕,本仙君不是與你過?多嘴多舌……是要被殺了吃掉的。”
那輕飄飄的幾個字,哪怕極為陰柔,也讓童不由打了個冷顫,連連告罪:“君上,流輕有罪,再也不敢犯這口忌了。”
君上……眼前的男子,正是留仙宮的正主,夢魔!
一個不知名諱,不知來處,隻知俗世稱呼之人。
莫長安一眨不眨的看著眼前的男子,卻不料這一幕落在夜白的眼中,看的他很是吃味。
他下意識伸出手,將她的手握住,琥珀色眸底漫過一抹委屈和不悅,看的莫長安很是無奈,一度想要笑出聲音來。
“退下罷,”那一頭,夢魔淡淡著,視線再度挪動,直直落在莫長安和夜白的臉上:“這二位貴客,便由著我來招待。”
“是,君上。”喚作流輕的童頷首,很快退了出去。
“二位隨本仙君來罷。”夢魔轉身,一襲紫衣華貴而妖豔,可縱然如此,就是沒有半分令人反感的陰柔之氣。
“我來隻是為了借黃粱枕一用,”夜白絲毫不動,隻望著夢魔的背影,冷聲道:“想必蕭然已是與你過罷?”
“蕭然?”魔夢轉身,輕笑一聲,赤金色的眸底,看不出一絲情緒:“你當我之所以知道你二人前來,是蕭然所告知的?”
一聽魔夢的口氣,莫長安便忽然發現,他與夜白……或許是認識的,否則的話,他語氣中的那股子熟稔,又是怎麼回事?
“不論你是掐指算出來的,還是蕭然告訴你的。”夜白道:“我隻想要黃粱枕。”
夜白的語氣,毋庸置疑,那股子絕對的霸道與冷然,就是莫長安看了,也不免有些無奈。
要知道,他們此次是來求人的,依著蕭然所,隻要給予夢魔要的東西,借著黃粱枕全然不是問題。可如今夜白這般口氣,莫長安實在拿不準,魔夢會不會徑直……將他們轟出去。
“原來你要黃粱枕?”魔夢勾唇,眸底劃過一抹慵懶:“我聽人,你失了仙骨,看來是真的了。”
聽人?
莫長安一頭霧水,見魔夢絲毫不覺不悅,頓時更是一頭霧水且不魔夢與夜白關係如何,就魔夢這一句……聽人,莫長安就不知,到底是聽誰的?
可就在莫長安揣測的功夫,魔夢忽然一笑,看向夜白:“雖咱們有幾分交情,但你也知道,在本君這兒呢,不講究情麵,隻講究規矩。”
什麼規矩?
自然是交易的規矩,彼此互惠互利,這才是魔夢要的。
在他看來,這世間,斷是沒有隨意便給的道理。即便是帝之子重瞳,也一樣如此。
“你要什麼?”夜白凝眸,神色絲毫不變:“我記得,你先前想要帝手中的玲瓏棋?”
“那可是許久之前的事情了。”魔夢勾起眉眼,似笑非笑:“我現在不要玲瓏棋,要她。”
話音一落,他指腹如玉,直勾勾便指著莫長安的方向,空氣一瞬間凝固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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