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罷,別管蕭然不蕭然了,咱們先去就是了。”莫長安趕緊兒打斷夜白的想法,無奈的一把拉住他,徑直跟上夢魔的步子。
……
……
兩人隨著夢魔,很快便入了一個偏殿,那偏殿空然無物,唯獨屋中央有一方寒冰床榻,冷絲絲的依舊冒著涼氣兒。
“上去吧。”夢魔指了指寒冰床上的兩個玉枕頭,示意道:“那就是黃粱枕,一枕黃粱。”
傳中的黃粱枕是兩塊寒冰似的玉枕,看著那幾乎和寒冰床融為一體的物什,莫長安實在很想問一問夢魔,這黃粱枕是不是與寒冰床是成套的?
隻是,話到嘴邊,莫長安便又適時止住,想著依著夢魔這般婆婆媽媽的性子,問了可能還要聽他拐彎抹角。
如此一思忖,她便二話不,拉著夜白一起,兩人皆是躺了下來。
黃粱枕相互依偎,故而莫長安也和夜白相互依偎躺著,他知道莫長安心意已決,故而也就沒有多什麼,兩人閉上眸子,便等著夢魔施法。
初初躺上去的時候,莫長安隻覺寒涼,即便有著深厚的修為,她依然覺得涼氣入骨,故而她下意識往夜白身側靠去。然而,就在夜白反手擁住她的那一瞬間,莫長安忽然覺得眼皮子一重,沒來由的困意襲上心頭。
眼前的一切,黑暗至極,她再無法感覺到寒冰床的冰冷,也絲毫覺察不到夜白的溫度,隻耳邊模模糊糊傳來誰人的呼喚,擾得她心中微煩。
“宗主……宗主!”
微微的搖晃,將莫長安從黑暗中喚醒。
她疲倦的睜開眸子,映入眼簾的便是少女青蔥的麵龐和微微不安的神色。
宗主?
莫長安四下打量,發現自己正處在一間極致秀美的屋子,這屋子一看便是閨閣飄香,四下皆是染了三分氤氳的香氣,若隱若現。
“何事?”穩下心神,莫長安轉瞬擺出一副‘宗主’該有的模樣。
她彼時,腦中記憶模糊,根本不知為何自己就成了什麼宗主,就連著睡著前究竟發生了什麼,她也絲毫沒有印象,隻腦海中,獨獨有著一個人的身影,模模糊糊,叫她一陣猜測。
“宗主,有人闖入山莊!”少女著急道:“如今夫人老爺還有公子們都不在山莊之中……”
山莊……她腦海中,忽然晃過什麼莫名的記憶,恍惚間便回憶起來……是了,她是隱結界世家的宗主,顏家最的女兒——顏初夏!
“何人闖入?”莫長安凝眉:“那人現在在何處?”
她不知道,自己為何要這麼發問,可似乎這就是她該的話一樣,就連她自己也驚疑不定。
“宗主去看看就知道了,奴也不清。”少女半跪下身子,請示道:“還請宗主更衣,前往探查一番。”
“把衣服給我。”莫長安蹙眉,對於‘更衣’一,莫名有些抵觸。
少女聞言,微微錯愕,卻還是點了點頭,起身拿了衣物與莫長安。
……
……
而彼時,夜白亦然是從夢中醒來,一睜眼便見著四下竹林茂密,風動花香,眼前的一幕,極為熟悉。
“何人敢擅闖忘塵山莊!”就在夜白凝眉之際,忽然發現,四下站著一眾黑衣高手,一個個皆是手執利刃,將他團團包圍起來。
忘塵山莊?
夜白一怔,心中頓時明白,這就是夢魔所,他的前世回憶。
他先前與莫長安過,自己到過一次隱結界世家的忘塵山莊,但他沒有告訴她,那是前世的事情……
所以,在這裏,他會見著那個姑娘!
心中正思索著,下一刻,便聽女子清脆的聲音響起,銀鈴悅耳,一步步靠近。
“何人擅闖山莊?”一聲質問落下,便見女子在一眾人的簇擁下,緩緩落在他的麵前。
她穿著一襲鳶色流紗長裙,頭戴飛花流蘇發簪,容色如春,眉眼含笑,眸底那一絲冷厲在觸到夜白的那一瞬間,愈發寒涼入骨。
“長安!”夜白眸底微醺,頓時上前一步。
隻是,他方一動彈,便有黑衣人靠近,他們手中執著利刃,眸底很是深沉。仿佛隻要他敢動彈一下,他們便會毫不猶豫的衝過來,與他博弈。
“這位公子,是誰給你的膽子,竟敢擅闖山莊?”莫長安不是沒有聽見夜白的那一聲低呼,也不是沒有察覺他眼中的熟稔與情緒,可彼時她渾然隻記得,自己是忘塵山莊的顏初夏,並不是什麼長安不長安!
“這位公子?”夜白蹙眉,顯然意識到,莫長安並不記得他,可他不確定,是她忘了他,還是這隻是前世……眼前的人,隻是沒有遇過他的顏初夏。
“怎麼,這位公子果然是擅闖山莊?”莫長安笑容微冷,眸底沒有絲毫溫度。
縱然,她也知道忘塵山莊是極為難以入內的一處,但這些年來,鮮少有人能夠擅自闖入,那些居心叵測的世人,並非忘塵山莊能夠收留。
如此一想,她已然存了殺心,看了眼四下,打算示意眾人動手。
可這一幕落在夜白眼中,是何曾的相似,前世莫長安……或者顏初夏就是如此,因著夜白本就是個嘴硬的,所以兩人也算是大打出手了一番,他才亮出證明,表現自己並非擅自闖入,而是因著手中捏有一方令牌,才得以入這忘塵山莊。
重來一次,夜白自然不想再與莫長安較量,從前他不識得顏初夏,所以對這個女子沒有絲毫憐憫之心,更勿要是下不了手。可如今,他記得姑娘,可是姑娘卻忘了他……
心下如此想著,夜白已然掏出一塊令牌,示意莫長安:“此令牌乃家師一年前得了山莊夫人與老爺的另眼,是將來有事,可以兀自前來山莊內宗主。”
夜白之所以能入忘塵山莊,不為其他,而是因為一年前,他師父於半生偶遇顏氏夫婦,因著有過一恩,顏氏夫婦才將令牌給於半生,是日後有事,自可上忘塵山莊一敘。
可前世的一年前,是子規門出事前的一年前,那時夜白二十三,莫長安正是年方十九。
因著那般緣由,最終子規門還是覆滅了去,所以他才為了扭轉乾坤,回到了最初的時候……
“當真是咱們夫人的令牌。”莫長安還未出聲,她身邊的婢子便率先掩唇。
好半晌,莫長安沒有動彈,她望著夜白,指尖如玉:“既是如此,公子不妨將令牌拿來,我瞧瞧?”
沒了前世的那場大動幹戈,顯然莫長安對夜白的壞印象便少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