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康帝是真怒了,這件事情一直以來就是他心裏的一根刺,這麼多年無人再敢提及。
可白漫這番話,卻生生的將他的記憶拉到了當年前線傳來程宴戰敗消息的時候,他痛心疾首,尚未緩過神來又被逼著給程家降了罪。
讓一個為國捐軀的將領成了楚的笑柄,百姓對戰敗帶來的屈辱,以及泰安街接連的失火,一切的不幸統統歸結到了鎮國將軍身上。
這一切朝堂上的人,包括他這個皇帝都心知肚明,可他彼時隻能知而不知。
裝的久了,就連他自己都快信了。直到被白漫捅破這層窗戶紙。
白漫緩緩跪下身來,卻跪得筆直。
大殿內一片死寂,仿佛暴風雨來臨前夕的寧靜。
“皇上,南宮將軍求見!”
一個內侍匆匆來報。
“南宮嶺?他來做什麼?”明康帝當下就要拒絕。
這時,程陌昀突然抬頭,眼神清民明:“是我讓他來的。”
明康帝似是想到了什麼,麵色變了幾變,終是道:“讓他進來。你們,還跪著做什麼?”
“多謝皇上。”眾人起身。
殿外腳步聲漸近,白漫打量著來人。
年約四十少許,麵容俊朗,能看得出年輕的時候也是美男子,留著短須,平添儒雅之氣。可他行走如風,目光沉銳,如果程陌昀這般年紀是熱血驍勇,那這位給人的感覺像是歲月沉澱的一壺烈酒。
白漫認得他,南宮老爺,正是南宮居安和南宮業樂的父親。
從前他隻給人一種儒雅的感覺,如今一身官服,多了威嚴。
“末將南宮嶺,叩見皇上。”
南宮嶺單膝跪地,行了大禮。
“愛卿平身。”
明康帝掠了他一眼,又看向程陌昀:“你南宮將軍入宮是你的意思?”
程陌昀鄭重其事,對南宮嶺拱手:“還望南宮將軍如實以告。”
南宮嶺頷首,開門見山:“皇上,當年戰事,末將亦在其中。鎮國將軍領兵五萬,對戰蠻疆三萬部族,本就是勝券在握。那夜蠻疆突襲,早就在鎮國將軍意料之中,我等也已在石海涯布置了諸多埋伏。
蠻疆部族善戰,卻有勇無謀,很快就中了我等的埋伏。眼看著戰事將息,鎮國將軍卻突然遇刺……”
明康帝點頭:“這場戰事本是勝券在握,可就因主將身死,軍心潰散,才使三城大破。”
這才是讓人痛惜之處,明明可以拿下蠻疆,卻城失人亡。
“皇上,您隻知其一,不知其二。鎮國將軍遇刺,卻並非是敵軍所為。那箭是我軍後方偷襲。”
“你什麼?”明康帝瞠目。
不止明康帝,就連白漫等人也是震驚不已。大戰在即,將士誓死護衛城池,可這箭卻來自後方。
別什麼烏龍和失手。
誰能將箭射向禦敵的主將?
程陌昀眼裏閃過痛楚。
“你的都是真的?”明康帝急喝。
“末將的話句句屬實,敢以人頭擔保。”著南宮嶺從胸口掏出一份信函:“這上麵皆是當年參戰生還主將士證詞。他們皆能作證。”
明康帝接過,快速瀏覽:“既是如此,當年你等為何不?”
但凡當年有人為鎮國將軍平返鳴冤,他也不至於朝堂孤立無援。
南宮嶺雙拳緊握,滿麵愧色:“當年戰敗,末將也受了重傷,足足躺了一年才能下地行走。等末將回到京城一切早已塵埃落定。末將也想即刻進宮,可當初皇上您已將我等一並罷免,末將連宮門都進不了。
更糟糕的是,末將發現當年一同征戰的幾位將領都在那一年中離奇暴斃,不是死在京城大牢就是死在回鄉的路途中。這分明是朝中有人想將我等滅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