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和元年二月,慕容蕭暗度陳倉,趁霧突襲西遼河守軍,變暗侵為明攻,以雷厲風行之態,連取西防重鎮。
鳳欽沅急調五萬大軍支援,又派使臣入柒瀾求見帝後。然,皇帝態度模棱兩可,皇後索性避而不見。如此盤桓數日,隻得空諾而歸,一來一回,已近一月。
更甚,雲嶺、湘南顏氏封地大開城門,慕容蕭不費一兵一卒拿下西境,東線崩潰。自此,又以慕容流風、雷池為將,分別抽調部隊北進和南下迂回,三路大軍呈品字型結構直逼伊歌。柒瀾三萬駐軍遲遲沒有動作。
棲梧偏安東南、物阜民豐,但長年的安逸使軍隊多有懈怠,自然不敵曦凰虎狼之兵。節節敗退之下,帝臣憂思,人心惶惶。有人言:此戰甚肖柒瀾“壬戌之變”,慕容之勢大有毓縭當年之風,隻怕棲梧早晚不保。
棲梧百姓怨聲載道,熱血之士為保家國拔地而起,組織義軍共同抗敵。文人士大夫紛紛執筆痛斥慕容氏欺君專權、狼子野心。鳳欽沅借機反撲,大肆征兵,偶有小勝。一時之間,群情激昂,大受鼓舞,慕容蕭受阻頗多,東進速度大打折扣。
如此持續月餘,就在鳳欽沅以為事情有轉機之時,伊歌城傳出一個謠言,並以燎原之勢流擴開來。說,當年鳳欽沅偏信術士謠言,為一己私欲狠殺親女,皇後得知真相,憶女成疾,鬱積成狂。
此事有如驚雷,擾亂了本就混沌的朝堂和民眾。鳳欽沅大言子虛烏有,純屬慕容氏造謠離間,甚至拿出種種證據,但,其中最為關鍵的當事人顏舜華遲遲沒有出麵表態。於是,有人開始懷疑,甚至揣測紛紛,官府屢禁不止。
過了半月,有婦人自稱顏後貼身侍女,當年為保公主冒險偷梁換柱,後被皇帝發現,接連派人暗殺,手段狠辣。經倚鳳樓掌櫃確認,她正是當年城中大喊第一公主的瘋婦。官府得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鎖拿此女,然後再無音訊。據打更人講,某天夜晚他看見府衙後院偷偷抗出一個染血的麻袋。
五月槐花正香,柒瀾恩科放榜,袁長安位列進士第十四,正式領職太醫院。
顏洛嘉的病情已經穩定,雖身體欠佳,但多加調理之下並無大礙。平日抄抄經文,做做佛事,心情好的時候,會去禦花園走走。
“娘娘,袁公子,啊不,袁大人來了。”清鷂笑著改口。
袁長安端過藥來,親自試了這才遞給顏洛嘉。距上次吐血事件雖時隔數日,但此例沿了下來,任何太醫都是如此。
“聽說皇帝這幾日身子不大爽利?”
“回太後,已經無礙了。皇上是習武之人,本來就身體強健,隻是夜裏不小心受了寒。”
顏洛嘉了然,今日十五,他怕是又睡不著了。
“你今兒再開個寧神助眠的方子去,叫他一道用。”
袁長安雖不解,但大致也知曉一二。每月這個時候,毓縭的身體狀況都不是很好,夜裏常被夢魘醒,有幾回,安泰殿的燈會亮上一整夜。
顏洛嘉看著眼前清俊的少年,心中寬慰。此人雖灑脫不羈,但有誌有才,本可靠父族蔭庇入仕,卻偏偏不願隨波逐流,本可依進士之名扶搖直上,卻偏偏仍選了太醫院。
“聽說你爹為你定了親?”
“是。”袁長安笑了笑,“是虞府的三小姐,入冬就辦了。”
他遠遠地看過幾次,正室嫡出,門當戶對,彈得一手好琴,大抵是個知書達禮品貌端莊的大家閨秀。
“也好,娶妻定心,正好找個人管管你。”
顏洛嘉說了一陣,便讓人回了。袁長安跪安出來,照著吩咐熬了藥便去了安泰殿。
今日紫笙隨侍,見他進來輕手輕腳指了指毓縭,然後做了一個“噓”聲。
奏折被分成幾絡堆在明黃的桌案上,毓縭握著朱筆枕在手臂上睡著了,濃眉深鎖。旁邊榻邊的矮幾,斜覆著一張水墨,隱約畫著個女子,明眸善睞。
不可否認,今上是一個勤政的帝王,除卻登基的非議,他基本無可挑剔。短短兩年,柒瀾從窮途末路漸漸轉入正軌,使幾十年衰敗過後重新展現出一片欣欣向榮的活力。
毓縭隻是淺睡,所以很快就醒了。剛問了幾句,就有內監匆匆跑了進來。
“皇上......啟稟皇上,中宮有人來報,說是皇後娘娘......有些不好。”
“不好?”
“是,具體的奴才也不大清楚,而且娘娘還不讓請太醫。”
“糊塗!”毓縭拍案,“怎的連個臉色也不會瞧?!——朕過去看看。長安,你也跟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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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學校網絡不好,一直上不來,鬱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