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她作勢就要往裏去。
“你別得寸進尺!”太醫壓低聲音,顯然有些顧慮。畢竟,這關乎自己頂頭上司的性命,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謹慎為妙。“好,依你。”
見他讓步,初染也懂得見好就收:“今日一時情急唐突了各位大人,小女子在此先賠個不是。至於解藥,待家兄康複,定雙手奉上,不會讓大人有分毫損傷。”
“說的好聽,誰知道你大哥還好不好的了。”領頭那人暗自嘀咕。
聲音不大,初染卻聽了個清楚,隻是礙於不想撕破臉,這才沒說什麼。如今梁子已結,那太醫雖麵色稍霽,但心裏定是不痛快,指不定怎麼想著使絆子呢。不過幸好,那毒藥有些來頭,一時半會他們準沒轍。
初染這般打著算盤,那太醫自然也沒閑著,不過相對來說,他顯得比較樂觀。因而,他的重點不是放在如何治,而是放在如何罰。
“那你們倆走遠些。”
他指了指幾十步外的一個茅草亭,然後進去向醫官如此這般一番耳語。也許是認定了初染誇大其詞,也許是對自己的技術太過自信,那醫官隻遠遠看了她一眼,便再無下文。
春夜有些冷,尤其是這空曠沒有遮蔽的地方。柴火已快燃盡,隻餘下微小的一簇火苗。風穿堂而過,初染拉緊衣衫,不放心地又替風燼掖了掖被角。
他睡得很熟,呼吸平穩,眉目安靜。一如以往,縱是驚濤駭浪血雨腥風亦微笑如斯,而不是今日這般惶然失措不顧一切,隻為了那朵雪蓮。
“風燼,燼......”像個牙牙學語的孩子,初染開始一遍一遍喚著這個名字,隻是平時叫慣了“哥哥”,著實有些別扭。
“燼,你長得真好看。”
“燼,泠月是不是也這樣叫你,你一定很喜歡很喜歡她。可惜你是個傻瓜,隻知道付出不要求回報,隻知道等待不曉得爭取。姑娘家臉皮薄,你不說,叫人家怎麼好意思......”
順手扯了根狗尾巴草,初染托腮往前湊了湊,然後惡作劇地去撓風燼的鼻子。這回跑不掉了吧,她得意地想,嘴裏不住地絮絮叨叨。
盡管挖空心思想要保持清醒,可到了後半夜眼皮還是開始打架,迷迷糊糊地,她睡了過去。第二天醒來,人已裹著被子躺在長凳上,而風燼則斜倚著亭外的圓柱。
“哥,你怎麼起來了?!”
初染一骨碌起身拉著他坐下,又是摸額頭又是拿藥的。風燼想動,卻被她強硬地按了回去。“你是病人,是病人就得聽我的!”她一臉沒得商量。
“已經不燒了,再喝幾貼藥就沒事了。來來來,這是我特地叫他們準備的稀粥,你趁熱吃。”來來去去跑了好幾圈,初染半摔半放地將燙手的瓷碗拿到風燼跟前,大大吹了幾口發紅的手指。“好不好吃?燙不燙?夠不夠?”她滿臉期冀地看著他。
“嗯。”
得到肯定的答複,初染笑容裏透出一絲狡黠:“哥哥不知道,剛才那太醫見了我,臉臭得跟什麼似的,黑眼圈也老大的兩塊。我保證,昨兒晚上他肯定沒睡好,估摸著心裏麵把我祖宗十八代都罵遍了。——喂,哥哥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