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39章 天下(四)(1 / 1)

納蘭煌和初染俱是一怔。

“就他一個?”

納蘭煌陷入了沉思。這麼些日子,到底是憋不住了,可單槍匹馬深入敵營未免太過荒唐。慕容蕭聰明絕頂,慕容流風也不是省油的燈,此舉怕是明修棧道暗渡陳倉,定然有詐。不過,送上門的肥肉,他沒有拒絕的道理,且看看他們玩什麼把戲。

“把人請進校場。”納蘭煌整好衣衫,大步流星向外走去。臨出門,他意味深長地看了初染一眼,指著幾個守兵道:“你們倆進去,寸步不離給我看著。若她少了一根頭發,提頭來見!”

慕容流風未著甲胄,鬥篷下是一襲玄色織錦勁裝。周圍三千鐵甲,在他眼中不過是雲淡風輕一片。

納蘭煌率先開口:“侯爺莫不是走錯地了,我這兒可沒有軟香玉懷。”

慕容流風單刀直入:“我來要人。”

見他如此直白,納蘭煌索性也不再繞圈子:“人不是不能給,隻是要看侯爺拿什麼換了。俗話說,這做生意還圖個本錢。我可是多賠了幾百條人命才搶到的,自然要待價而沽,你說是不是?”

慕容流風一哂,隨即從袖中取出一塊玉佩拋了過去:“放她們走,我把清伊還給你,另附元娉珠。”

納蘭煌驟然變色。這羊脂玉乃是清伊自小所戴,上頭還用小篆刻了她的名諱。當年戰場之上,慕容流風強行帶走她的屍身,並以元娉珠護體使之容顏永駐。爾後雙方多番交涉均是無果,以致於公主出殯竟是空棺。

“去把人帶過來。”他側身吩咐,嘴邊卻揚起一痕微乎其微的笑容。

嵐鏡仍是原來那身衣裳,形容狼狽,神情漠然。她毫無畏懼地掃視眾人,沒有羞窘,沒有怯懦。眸光在觸及慕容流風之時有些怔忪,似驚訝似惶恐似悲哀,然後又很快別了開去,快得令人無法捕捉其中真意。

“還有一個?”

“侯爺別急,我的帳子離這兒有點遠,多需要一些時間。”納蘭煌微微一笑,故意滿含柔情地看向身後漸進的人影。初染穿的是靛藍色束腰裙式起肩長袍,長發隻隨意紮成一束。衣衫已理得齊整,隻是唇畔紅腫未消。親自解了她腕上繩索,納蘭煌挑眉道:“人你也見了,清伊呢?——別今兒把人領走,回頭卻賴賬,做生意還是銀貨兩訖得好。”

“人還在我府上。為表誠意,我可以先把元娉珠給你。你也知道,這東西稀罕,十年一輪,眼瞧著就要到了。”

納蘭煌接過來看了看:“既如此,我也沒有回絕的道理。不過以一易二終究是不大妥帖,為防有變,我必須留下一個。”

“那我要她。”想也不想,慕容流風伸手指向初染。

納蘭煌哈哈大笑:“我那幾個手下說,這女人簡直像塊木頭,無趣的很,怪不得入不了你的眼。都說慕容流風薄幸,我今兒算是又見識一次。可惜可惜......”

慕容流風沒有辯駁,隻是淡漠地走到嵐鏡跟前,歎息一般:“戰場本就福禍難料,既然來了,就不能後悔。”如果兩人中必定要犧牲一個,他毫不猶豫會選擇她,在他眼裏,兄弟之情大過一切。“對不起......”

所有的信念與佯裝的堅強,在聽到這三字之時,終於轟然倒塌。她閉了閉眼,聲音嘶啞:“如果換做是她,你會如何?”

慕容流風怔了怔:“假設性的問題,恕我不能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