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當分針再轉過兩圈,阿Meg終於在杏花塢附近的一座小洋樓裏被捕。同時落網的,還有他的小弟叻仔。
粵語裏用“叻”來表示對一個人能力的讚賞,類似於書麵詞中的“厲害”。然而,這位以“叻”為名的青年,做出的事卻與他的稱呼南轅北轍。
不過,站在警方的角度,能助他們抓獲主謀,倒也算是叻事一樁。
在數十公裏外的城區裏,活動著另一隊袍澤。“孖文”小分隊。
比起主力軍的收隊時間,他們倆明顯晚了不少。許文詩和鍾立文幾乎搜遍了整個屋子,終於被一隻玩具熊吸引了注意力。
阿Meg一個大男人,沒有女友也沒有孩子,家裏怎麼會放著毛茸茸的萌係公仔?這似乎不合邏輯。
事出反常,必有妖。
果然,經過他們仔細觀察,發現熊公仔的側縫處有曾被拆開過的痕跡。雖然後補的縫線顏色與原本的類似,但畢竟總有差異,針腳也截然不同。
他們試著拆開新線,剖開大熊的肚子,包裝成袋的白麵和搖頭丸暴露於月夜下。微弱銀光透過雪白的袋麵反射出來,令人眼前一亮。
雙管齊下,人贓並獲,又是一件振奮人心的喜事。
“Nice!”
韋世樂聽罷兩位手下播來的電話,慣用的口頭禪在掛線的前一刻脫口而出。
這是心情不錯的表現。隔著屏幕,鍾立文都能感受到頭兒的神采飛揚。
於是他們立即出發,盡量保證在最短的時間內將贓物交到毒品調查科手裏。
接下來,會進入漫長的審訊時間,調查幫凶的真實身份。
即將動身回程時刻,韋世樂的前車窗玻璃上已經散布了一層黃葛榕的小果子。他嫌惡地開啟了噴水雨刷,打算將果實濺出的像鳥糞一樣的汁液清理幹淨。結果卻是差強人意。
他勉強可以忍受,預計到達市區後,將座駕扔進洗車場,攜程小雨搭鍾立文的順風車各自返家。主意既定,他調出微博程序,手指靈活地往暗影的私信箱中發送一句:收獲棉小雪和向日葵,況天佑同類已離去。
在植物大戰僵屍遊戲中,棉小雪的本質是白白的棉花,與某種物品的外觀有些相似,那種物品,是水的冷凍狀態;恰好有種毒品,以它命名。至於搖頭晃腦的向日葵,已經不是他們第一次在對話中使用的“暗號”詞彙。
確認發送成功、清除消息記錄後,他回到三次元,輕巧輕易地把燙手山芋扔給了友軍。
“多謝慕容madam和你的同事們出力。剩下的就交給你們,失陪了。”
慕容玖接收到他的語義,點頭道:“待我們結案後,會複印一整套資料給你們。”
高希璿另有所思,及時攔住了那個即將揚長而去的身影:“Happy sir,等等,販毒往往不是個體行為,而是集團運作。阿Meg很可能隻是那次毒品交易行動的馬前卒而已,真正的老將還在幕後。你們不需要參與繼續追查他背後的整個利益集團嗎?”
韋世樂坐在駕駛位,隨意地講授搭上方向盤:“那是你們NB(毒品調查科) incharge的事。對我們來說不必了,我們隻需要將那起刑事案的凶徒捉拿歸案,確保最終定罪就好。所以,我們是不會踩過界跟你們搶的。”
嚴采婥一針見血地抓住關鍵:“那韋sir你們的案子就這樣結了嗎?”
她給人的第一印象,明明隻是一枚吃貨,此刻卻如牢牢同抓住了重案A組這條蛇的七寸,讓他們無從含混過關。
大智若愚,可謂絕佳的處世之道。
韋世樂思索了短暫的幾秒,換了種方式對話:“小嚴,你說,進行毒品交易能判幾多年?按照數罪並罰的限度,殺人越貨最高又能判多少年?”
看似牛頭不對馬嘴的回答,卻完美地解釋了她關注的重點。
在西九龍總區的曆史上,曾有這樣一件難案。某位行騙長達近十年、其間蓄意傷害一位女性以致死亡的團體首腦,在所有卑劣行徑暴露之後,重案組卻不夠證據將他落案起訴。他太過聰慧,懂得謹言慎行,即便警方與他麵對麵攤牌,也抵死不承認自己犯下的罪過。警探與鑒證人員一道,試過很多辦法搜集罪證,最終,竟然是從一位少女受害者身上尋到了突破口,以犯“十三衰”的名義將他繩之於法。縱使其他的罪名被統統抹去,單這一條所受到的懲罰,也足夠他為自己過往的錯誤全部買單。
如果最高判刑期限並不能延長,那麼,隻要有辦法讓凶犯伏法、並服足刑役,便不必執著是否已將他所犯案件都悉數找齊證據。條條大路通羅馬,倘若某個罪名在現行律法下無法絕地勝訴,少了它罪犯應受的刑罰並不會減少,便不必浪費時間在無謂的糾纏裏。
慧質玲瓏的嚴采婥自不會再窮追不舍,簡單道一句“就此別過”。
懂得及時止問,自己和他人的生活也多添了一份舒心,減少了許多“心肌梗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