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警署數公裏外的街口,呼嘯的救護車一字排開,一批傷者被抬上擔架車,相繼送往醫院。
鍾立文望著不遠處的警戒線,情緒難免低落:幹屍案昨夜甫至,今日又遇上社團火拚,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他試圖用一種輕鬆的語調,來緩和當下的緊張氛圍,於是側頭詢問:“Happy sir ,以你的經驗,這場麵多久能擺平?”
他指的,是韋世樂在毒品調查科任職的歲月裏,積累的經驗。
誠如昨日高希璿所說,毒販往往是集團作案,所以毒品調查科在行使權力時,不可避免地會與社團成員接觸,對他們的了解也比普通人更深一層。
韋世樂懂而不答,問題被拋回給提問的人:“以你的經驗呢?”
他指的,當然是鍾立文在社團臥底的時光中,獲得的經驗。
鍾立文擠眉弄眼地做出怪相,又在一秒鍾之內恢複了常態,搖頭答道:“很難說,如果有個良好的談判專家,可能十分鍾就能搞定。但也可能分分鍾再持續幾個小時。”
無解的答案,伴隨著他轉頭的動作,一起撞入一個並不陌生的身影裏。
範子妤。
韋世樂花了兩秒鍾思考明白她出現在這裏的原因:社團對峙,造成人員傷亡,警戒線內已經血濺當場。剛才隨救護車送走幾位,剩下有些不便移動,所以需要醫護人員到達現場就地搶救治療。
背著救援箱的小醫女,邁著款款的步伐而來,有種專業而清爽的氣質。
沒有人察覺出她內裏的惶恐不安,畢竟,今日是她在人生三十餘載光陰裏、第一次經曆這樣的場麵。
雖然從醫時間不短,她在醫院見慣形形色色各行各業的傷病患者、也不乏接手過社會閑散人員,但這始終是她初次深入社團,同時與數十名古惑仔近距離接觸。
曾經相識的人重逢,麵對麵停駐,相互點頭示意。
範子妤在認出主管警隊的那一刻起,就散發出一種因友人坐鎮而感到安心的神情。
“阿sir,原來是你們隊負責。”
十步之遙的盧天恒聽到熟悉的聲音,從製服師姐麵前轉過頭來,麵上流過一絲驚訝:“魚仔,怎麼是你?”
“醫管局通知了我們醫院出車,聽說有心髒病人,我是心胸肺外科的,又恰好在on call,所以就被派來了。”
看到故人的興奮情緒,迅速被混亂的現場沾滿憂傷。她將額前碎發抹於耳後,經驗老道地問:“什麼情況?”
盧天恒總算淺淺鬆了眉心,打量一番她身上的粉紅色的醫生便服,束著氣息開口:“新界老抽在裏麵,堅持要求醫生來處理他受傷的兄弟,揚言如果沒有醫生到的話,他會傷害手上的人質。”
“那我可以做些什麼?”她望著盧天恒的神色裏,有著毫無保留的信任。
不愧為妙手仁心的醫者,事發當前,她忘記了自己的利益,隻考慮可以為他人伸出的援手。一句“我可以做些什麼”,比之“我應該怎麼辦”,頗有種先人後己的大義。
盧天恒不得不提醒道:“隨機應變,自保第一,救人第二。”
發現她的眼神轉了疑惑,他立即解釋道:“雖然救死扶傷是你們的本職,但是進去之後,如果發生了什麼狀況的話,我們沒有辦法立即解救你。所以,你需要確保自己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