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二、腐屍赫然應蠱言(2 / 2)

不需要進一步搜證調查,他已經隱約猜到她說的人是誰。

瞳姐,厲嘉瞳。隻要再詢問一下兩位小跟班的名字,他幾乎可以立即確認食客的身份是否為她。

然而,他沒有當場給出答案,畢竟,引火燒身的事情,還是能避則避。

雖然隻是協助調查,但倘若她與此事無關,那麼與警方的接觸應是可免必免。合作夥伴也是人,火勢一旦蔓延,很難說清,會不會令點滴積累的心血前功盡棄。

於是他繞開焦點,將詢問方向從人物到了環境裏:“何小姐,地上的水是常有的嗎?我看到菜架上的蔬菜散了一些,還有白布也掉在地上,這些是怎麼回事?”

何寬心抬眼望他,語氣微弱:“這裏是廚房,旁邊的水槽年月久了,有時候會返潮。白布是放在菜架後麵,擋住菜和牆壁、避免牆灰掉落到菜上麵的。後麵的圖釘有點鬆,它時不時也會掉落,我們再重新布好就行。”

現場有些淩亂,卻看起來並無破綻。這樣的街邊小館,設施老舊有些狀況是正常的。程小雨沒有讀懂韋世樂岔開話題的心思,隻當他的大腦在為麻煩的案情曲折回環。她迅速集合了數據,靠向他,彙報道:“Happy sir,看來這裏不是第一案發現場。”

然後她看到了何禮賢迅速移向屍體的身影,緊接著是一聲尖叫:“蠱毒,蠱毒!他死的好丟臉!”

所謂丟臉,就是死者印證了李柏翹找到的帖子裏,人被下了蠱毒以後,另一種表征——身體嚴重潰爛。

收隊以後,隊員們直接回到了警署。重案A組辦公室裏,討論如火如荼。

“法證報告說,在現場沒有發現任何可以表明死者身份的物品。”程小雨敘述著Pad裏接收到的數據,“婠月正在解剖屍體,希望可以從死者身上得到能夠證明他身份的特點。”

她的希望隨即落空。唐婠月發來的報告表明,死者內髒嚴重腐蝕,與外表的腐蝕程度相一致。由屍檢結果推斷他死於細菌中毒,然而,從外貌特征上已無法辨別他的模樣,唯一可以幫助確認他身份的,是他左腳踝關節曾經骨折,打過鋼釘。

鋼釘的存在,是天降的幸運。隻是,全港有數百間醫院診所,要一家一家確認年紀符合的骨折傷患,真是一個浩大的工程量。

鍾立文決定繞開難題,尋求一些可以下手的切入點。他仔細閱讀著T. Pad裏的圖文,很快發現了亮點:“死者被發現時全身皮膚潰爛,跟前一單幹屍case有一個共同點,就是接近早前柏翹發現的那個蠱毒帖子裏又一種死亡形象,而且,都印證了發帖人的話:死得很丟臉。我們是不是有理由懷疑這是一宗連環殺人案?”

說這話的時候,他麵帶誠懇地望著頭兒的麵容,帶著強烈的期待。

韋世樂的一顰隱隱約約地消失在眉角,眼睛平滑地掃向組員們:“可以初步確定,但不絕對。也許,兩個凶手恰好看到了同一個帖子,所以刻意把死者弄成像所謂的‘中了蠱毒’的樣子。”

他撚起右手拇指和食指,伸到韋世樂眼前:“頭兒,你有沒有一絲絲懷疑過,他們真的是被蠱毒弄死的?”

“你說呢?”韋世樂拋出去的眼神,簡直就像在看一個笑話。

鍾立文的目光黯淡了霎那。頭兒英明神武,信仰科學,所以不相信蠱毒的存在;然而,他好像總覺得他不夠聰明。

沮喪的情緒被韋世樂的話語打斷。他滑動著電腦屏幕,將昨夜沒有查到的資料調出:“那條蠱毒的微博,圖片看起來很真實吧?”

鍾立文小雞啄米般連續點頭。

韋世樂輕輕一笑,道:“我也是這麼覺得的,不過,所說的事情必定是天方夜譚。不知你們看過沒有,上次有個很長的蠱毒直播貼,博主聲稱他是苗族人,他的民族有一種神奇的下蠱毒方法,他們從小就培養巫蠱,等到長大了就能用這種蠱控製人。為了證實真實性,他發了養蠱的過程圖,號稱用自己的血喂那些蠱蟲,被蠱咬了以後血都不會凝固。”

他行動迅速地搜索一番,尋到所說的那條微博,複製了地址,發送到群裏。

“你們看一下回複,在他發微博不久後就有人出來辟謠,一位來自苗家並長期生活在苗寨裏的姑娘說,他們並沒有這種東西,而其他一些人則證實,他發的圖其實是養殖用的水蛭。”

隊員們如聽天書一般,聆聽著他的“科普講座”。

水蛭這種在某些城市被稱作螞蟥的生物,大家並不陌生,然而,它的存在卻讓許多人“談蛭變色”。這是一種小型吸血動物,以血為生,與傳說中的僵屍相比,它更像現實中的“吸血鬼”。每當提起,大多數人想到的是它們聚集在皮膚上,或者鑽入身體中,瘋狂而滿足地嗜血的模樣。

據說,水蛭吸過的傷口,血液的確是不會凝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