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六、天網覆寰疏無漏(1 / 2)

電梯裏的場景,完全不是請求市民配合偵查的應有畫麵。

青年被突如其來的變故駭了心神,狐疑地開口,企圖問得自己的“死因”:“阿sir,是不是有……”

韋世樂直視他的目光,雙眸中迸發出尖刀一般的厲色:“我們沒有誤會。”

片刻前為學妹說情的忐忑狀態,到這一刻依舊起伏不定。然而,麵前這位學子,所有的不安情緒恐怕都是偽裝出來的。

撒謊的人,即使心理素質好到可以摒卻小動作與眼珠向左傾斜的微表情,卻也不似真誠之人。他的緊張不是自然流露,而是預早排練好的。真正緊張的人,交感神經被刺激,分泌出更多的腎上腺素,導致外周血管收縮、血倒流回腦部,引發局部代謝減慢,手心會顯得冰涼。

剛才韋世樂碰觸到他的手掌時,他的掌心,是熱的。

他用噴槍清洗試驗器具的時候,韋世樂驚奇地發現他右手背上一團焦黑。上一次打交道時,韋世樂並未對他有過多關注,是以這小小的異常現象不曾入眼;剛才瞥見,卻赫然醒悟,那大概是被微波意外灼傷的吧。

“趙曉穎跟你認識那麼久,你居然拉她下水。林帛雖然隱藏了心中的秘密,在這個案子裏卻是無辜的,你們很久沒交集了,現在卻可以把不友好進行到底。你兜了那麼大個圈子,最後還是難逃法眼,何必呢?”

青年聽罷感慨,仍舊做垂死掙紮:“阿sir,我……我這幾天都在做試驗,並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韋世樂早已做好他有此反應的準備,冰涼的語氣不容置疑:“留著等你去了醫務室再說吧,孟——寰——庶——同學!”

校醫院獨立在繁華的大道上,迎接著形形色色的人來人往。韋世樂與鍾立文帶疑凶趕往時,隻餘程小雨一人等候。

“Happy gor,阿文。”她喘息急促的語氣,難言麵上一抹交集,“趙曉穎患的是AMV,學校沒有設備無法做手術,小詩和林帛已經送她去醫院了。”

她沒有問他們,銬住的這位男學生是什麼情況。也無需問,不必問。現在的時間,留給韋世樂決定,他們究竟是先去醫院,還是直接回警署。

他選擇了後者。人文關懷不可或缺,將凶手繩之於法亦同等重要。

慈愛醫院的手術室外,紅燈持續閃爍,直到很久以後才熄滅。

青色大門打開,傷者被緩緩推了出來。

許文詩沒有像林帛一樣立即圍上前,隻等到醫生出現時,才飛也似的貼了過去。

“醫生,請問她怎麼樣了?”

問題被旁邊偶然路過的年輕女子接住,答道:“Mdam,你不用擔心,程醫生是全港最好的腦外科醫生,他對付AMV很有經驗的,病人一定沒事。”

許文詩轉頭,看到了範子妤姣好的麵龐。

“啊,範醫生,謝謝你。”

範子妤擺了擺手:“不用謝,我還有事,失陪了,bye——”

許文詩目送她離去,聽見主治醫生說:“手術很成功,她已經沒事了。術後有短暫的昏迷期,可能要過一段時間才能醒來。”

她跟著擔架床往前跑,一路問:“那她會睡到幾時呢?我們警方可以給她錄口供嗎?”

“這個就要視情況而定了。每個人個體技能不同,蘇醒的時間也不同。不過她的血管瘤清除得很成功,如果身體允許,她的大腦是沒有問題的,不會妨礙給口供。”

許文詩長長地舒出一口氣,這才抬頭,向前方的林帛做了一個OK的姿勢。

林帛心存感激,憋紅了臉龐,仿佛鼓足了很大勇氣,後麵的話語終於衝口而出:“Madam,真的很感謝你們。既然一切已無法隱瞞,為了幫助你們早日偵破遙遙的案子,我可以隨你們到警署錄一份口供,把我和瑤瑤之間的事全部告訴你們。但是,你能不能通融一下,讓我等到曉穎醒來。”

看著許文詩狐疑未決的神色,她補充了一句:“放心,我還想順利畢業,完成父母的期待和瑤瑤的心願,所以我不會逃跑的。如果你不相信,可以就在這兒監視我。”

最後這句,雖然笨拙,但卻顯出幾分冷靜。這個女生雖然內斂寡言,卻處處以德報怨。室友的傷害,她放下了;凶手對警方的誤導,她也坦然麵對。

也許,正是這樣真實且感恩的品行,讓她在傷痕累累後依舊能無翼飛翔。

每個人的一生中總會遇到大大小小的坎坷,沒有例外。有的人將挫折化成了動力,再艱難的境遇也能赤腳前行,用血淚澆灌出最美的花;有的人卻將風雨洗禮醞釀成怨怒重重,在某年某月某日,來一場積壓已久的爆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