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一邊的宋慧臉都綠了:“這個……隻是意外事件……”
正說著,門外經過一個病人,也不知這人有什麼毛病,一直不停地轉著圈兒,而且腦袋還使勁往後仰著,一頭油膩的長發在半空中飄來蕩去,然後仰著仰著,身體突然失去了平衡,兩隻腳淩亂地掙紮了幾下後,“噗通”一聲栽倒在了地上,竟把自己給撞暈了,跟上來的醫護人員將其匆匆抬走。
言爸爸眉心一跳,眼珠子都瞪圓了,宋慧於是閉上了嘴巴:“……”
意外什麼的,簡直是無處不在,防不勝防啊。
倒是言子瑜的哥哥似乎是知道些什麼,一副心疼又無可奈何的樣子,他摟著言子瑜的肩膀朝外走去,邊走邊回頭跟兩老擺了擺手:“爸媽,我有事跟小魚說說,你們就別操心了。”
不知道兩人具體是怎麼商議的,言子瑜最終也沒有走,半夜裏甚至還高興地哼著小調兒從床上滾了下來,蘇湘摸黑跳下床把她搖醒,半開玩笑半認真地道:“言子瑜你跟我說實話,你非要留在這裏,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呢?”
“嗯?”言子瑜迷迷瞪瞪的,頭發翹起來一縷,像個懵懂無知的純情少女似的,說出的話卻一點兒都不純情,“什麼不可告人?哎呀,蘇湘姐姐,大半夜的講什麼黃段子啊,人家還是未成年呢,人家不要聽!”
快別給未成年抹黑丟人了!蘇湘道:“你留下來是因為惦記著楚崢吧?”
這話蘇湘猜對了一半,言子瑜留下來的確是為了楚崢,但不是蘇湘理解的那個意思,她雖然迷戀美色,但還不至於色令智昏到為美色搭進一輩子去的地步。言子瑜噘噘嘴,想要從地上爬起來,蘇湘將她頭頂上翹起的一縷毛往下壓了壓,順便把她本人也一屁股按了回去。
言子瑜惱了:“你要幹嘛,大刑侍候啊。”
“噓,別把醫生給招了來。”蘇湘盤腿坐在她跟前,一副打算久談的架勢,特別語重心長地道,“言子瑜同學,你不覺得咱兩個現在越走越遠了麼,你到底瞞著我什麼呢?就算是對楚崢有什麼狗膽包天的想法,也可以大大方方地說出來,姐姐讓著你。還是說,你到現在還覺得我是有病?”
“沒,沒覺得你有病……”被戳到了心虛的點兒,言子瑜的氣勢頓時弱了下去,阿興踩著蘇湘肩膀跳牆的時候她也在場,她的確是被那一幕深深地震撼了,之前確實以為她有病而對她有點兒疏遠,現在被一下子戳穿,言子瑜就非常不好意思了,她吭吭唧唧地轉移話題,“哎呀,你不就是想知道楚哥哥的事兒麼?”
“沒錯。”蘇湘毫不避諱地點頭,“從你第一次見他時的表情就不對勁兒,你們倆以前認識?”
“嗯,楚哥哥以前救過我。”
言子瑜說,差不多在兩年前,她那個時候就有輕微的抑鬱症了,人前表現的處處積極向上,樂觀開朗,每天笑嘻嘻的,任誰都不會想到,這樣愛笑愛鬧的一個孩子,人後的她卻是極其孤獨悲觀的,她把自己封進了一個繭子裏,不敢讓任何人看見自己陰暗的這一麵,繭子越裹越緊,直到實在受不了了,她開始往酒吧跑,她需要一個肆意宣泄的地方。
花一樣的年紀,又是孤身一人,在燈光迷離,酒色喧囂中她很快被人給盯上,掙紮絕望中,楚崢將酒瓶在吧台上一磕,然後拎著半個破碎的酒瓶就逆光走來了,那一天如果不是恰好遇見楚崢,她這輩子就徹底完了,楚崢冷漠,筆挺的身形也從此深深地紮進了她的心裏,並從此再也沒有出來過。
這次在精神病院裏意外相遇,著實是她沒有想到的。
像郝帥,像張偉,像楚崢,這些人留在這裏都絕對是另有隱情的,是被人刻意一刀切斷了與外界的所有聯係,所以他們想要出去,就必須要一根線來連接,而言子瑜就是楚崢手中的這根線,或者說,她心甘情願,主動求著來當這根線。
這一刻,蘇湘無疑是嫉妒的。
“楚哥哥在外麵的情況比較複雜,我哥每次來都會把外麵的可靠消息帶進來,然後出去時再把楚哥哥想要送出去的消息帶走,我是他們兩人之間的傳話筒,因為外頭沒人知道我跟楚哥哥的這層關係,所以也不會有人防備,事情進展得非常順利。”言子瑜說完挑著眉頭看了蘇湘一眼,又恢複了笑嘻嘻的模樣:“呐,我可是什麼都告訴你了,我是真喜歡楚哥哥沒錯,蘇湘姐姐,你真的要讓著我嗎?”
從紛雜的思緒中回過神的蘇湘拍拍屁股轉身就往床上爬:“呸,做夢呐,自己掰著指頭算算,你們倆差了有一輪沒有?”
“沒有一輪,也就六七八九十歲吧,我就喜歡年齡大的。”言子瑜也爬起來摸黑躥上床,也不知道在興奮些什麼,又在床上跳了兩下,強調道,“最萌年齡差。”
“萌個屁。”蘇湘將被子一拉,把頭埋了進去,拒絕交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