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仇很想躲過去,可是腹中的劍傷還在拉扯著他的身體,他嚐試著移動,那種劇烈的疼痛感便很快襲來,撕心裂肺,蒼白了他的臉,也給足了那座山峰足夠的時間。
於是,刑山的複仇一掌,不偏不倚,剛好轟在了江仇的胸口。
一個正常人,被一座山峰當頭砸下,必然會粉身碎骨,即便以江仇的變態身體,麵對這種強度的攻擊,也忍不出開始吐血,一口一口的吐,吐的臉色越來越白,吐的身上越來越疼,吐的氣息越來越弱。
可是,一直麵無表情的江仇,卻在一陣瘋狂吐血之後,開始笑了。
刑山的厚掌還印在江仇的胸口,他麵色很冷靜,心中更沒有了擔心,因為這一掌太實在,他不覺得這個少年能在這樣的掌勢之下活下來。
可是看到江仇的笑容,刑山卻莫名的害怕,他開始皺眉,表示不解。
江仇吐出了一口血水,忽然問了一句:“刑老頭和蒙風知道你來殺我?”
刑山微愣,接著搖搖頭,凝聲道:“他們知道你的身份,自然不會動手。”
“那就是你一個人的意思。”
江仇湊近刑山耳邊,聲音冷的像深潭中的冰塊:“那你知不知道,我為什麼會接你這一掌?”
刑山聽著這些話,心中隱隱不安,他沒有回話,隻是凝起目光,雙掌開始聚沙,聲勢再起,不準備拖下去。
江仇仍舊冷笑,他的左手抓住了刑山雙掌,自顧自說道:“因為,我連動一下身子都很困難,所以無法走過去打到你,現在你自己跑過來,碰到了我的拳頭,那麼,你就一定會死了。半夜之前你接了我九拳,這第十拳,你怎麼都逃不掉的。”
江仇話落,刑山麵色煞白,他似乎忘記了出手,卻將眼神望向了江仇腰側。
那裏,一個拳頭,正在眼中放大,速度很快,十分奪目。
他很想躲開,可是那個拳頭似乎是從自己眼睛裏出現,無法可躲,也無處可躲。
刑山眼睜睜看著那一拳轟碎了自己的盔甲,轟碎了自己的喉骨,轟碎了自己的血肉,他感覺到了疼痛,卻無法叫出聲來。
他分明看到,自己的頭顱,離開了身體,滾在地上......那個無頭的剛猛身軀,沐浴著鮮血,在風聲中殘破。
不遠處的戰馬將這一切盡收眼底,它停止了鳴叫,呆在原地,仿佛死去。
江仇一身疲倦,疼到麻木,倒在地上,亦仿佛死去。
秦舞在更遠處,早就沒了動靜,同樣仿佛死去。
隻有刑山,頭頸分離,是真的死去。
而這一刻,黑夜散開,一輪朝陽掛上天空,照亮了整片荒原,也照亮了那條,通往外界的官道。
原來,那條官道,就在不遠處的邊界,錯開了夜色,便能看到。
咫尺天涯,仿佛便是如此。
......
此刻陽光之下,官道之上,慢慢走來一個身影。
開始很遠,然後很近。
他走出官道,走入荒原,走到江仇身邊,看著這個少年的臉龐,一陣失神。
風聲吹過,了去無痕。
眨眼之間,那個人便消失不見。
他帶走了一個少女。
還有一個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