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有人認出了這把刀,隔開很遠的距離喊出了刀的名字:水寒。
天奇子笑笑,順著人聲說道:“沒錯,這第二把刀正是水寒,來自東陸,取材寒江,乃是於正冬嚴寒時節挖出江心深處的冰魄所煉,以水力為界,寒意為神,封住了江心之魂,凝練成刀型,這把刀同樣是無雙大師的手筆,和那把赤日刀師出同門,同樣排在前二十之列。”
說完這句話,天奇子再次回頭,但是很快便歎了一口氣。
因為百裏長溪的眼睛仍然沒有睜開,甚至,他的身子動也沒動,仍舊輕靠椅背,似剛來時一樣。
江仇卻在這時輕聲開口:“無雙大師,此人你可聽過?”
海魂點點頭,沉聲道:“東陸洪國最頂級的鑄刀大師,就連師尊都曾對他讚歎有佳,若不是無雙大師的刀術修為未曾到達巔峰,隻怕他在鑄刀上的成就會超越師尊也說不定。”
江仇微微凝神,若有所思,說道:“有點意思。”
“是有點意思。”
海魂冷笑:“一座如此名不見經傳的小城,竟然藏有兩把無雙大師的巔峰之作,這個李景天究竟什麼來頭?要是他真的如傳聞所說,隻是個厚臉皮的死胖子,打死我都不信。”
說到這裏,海魂的眼神瞬間轉到鑒刀台的第三張桌子上。
他知道那把刀很不簡單,因為自己手中的青龍刀開始再次嗡鳴,像是,遇到強敵。
紅布之下的刀身很長,橫跨了桌麵,顯得有點誇張。
而且這第三把刀十分平靜,卻平靜的有點過分。
氣氛變得有點詭異。
時當此時,天奇子剛好走到第三張桌子前,他揮手斥退了身邊的將士,選擇親自打開那塊紅布。
十分鄭重,十分認真。
像是,在進行一種儀式。
可是,紅布之下,卻沒有任何驚喜。
隻是一塊黑鐵,鑄成刀型,平靜臥在桌上,像一個笑話。
人群中有很多人笑了起來,甚至帶來很多唏噓,關於這第三把刀,所有人都以為隻是城主的玩笑。
可是天奇子卻笑不出來,他第三次回頭,望向椅子上的那個男人。
百裏長溪依然靠在那裏,隻是,他的眼睛已經睜開,望著那第三把宛若黑鐵的長刀,許久許久,他終於點點頭。
海魂隔開很遠看著那把刀,眼中的情緒十分複雜。
江仇問道:“你知道這把刀?”
海魂沒有說話,隻是點點頭。
天奇子卻在這時開了口:“這第三把刀,名曰:虎神。恕老朽愚鈍,至今無法摸清這把刀的材質和鍛造方法,隻知道,這把刀,出自刀皇之手。”
這句話剛剛說出口,海魂握刀的手微微一緊,那一聲將要破刀而出的青龍嘶嚎被他強行壓下,在刀身內流轉,經久不息。
江仇有些意外,望著海魂很長時間都沒有說話。
人群中的笑聲瞬間消失,沒有人再敢放肆。
就連百裏長溪都開始坐正,以示對這把虎神的尊重。
這一切,全都是因為一個稱號:刀皇。
從遠古至今,從四陸到洪荒,甚至天地之間,一直都有一位刀皇,也隻有那一位刀皇。
他活了很久,一世刀途,從未輸過。
他後來去了東海,專心磨刀,最後留下故事。
哪怕他在未知中突然消失,很多人甚至說他已經死去,依然無法抹去他的光輝,讓人始終記住。
他的刀,如同他的人,哪怕看似再微不足道,哪怕十分老成,都會讓人敬畏,奉為信仰。
無可取代,便是唯一。
因為,他是個傳說。
而今鑒刀台上下,因為天奇子的一句話,變得十分安靜。
很久很久,江仇透過人群的縫隙去看那把黑鐵一樣的虎神,然後輕輕問了一句:“這把虎神,真的是你師尊所鑄?”
海魂點點頭。
“你曾說過,磨刀老人一生隻鍛造了五把刀,青龍在你身上,蒼狼,白虎已斷,難道......”
江仇的聲音逐漸低沉:“這是另外兩把刀其中之一?”
海魂搖搖頭,說道:“虎神是一把棄刀,它是白虎的前身。師尊當年將它隨意丟棄在海邊,卻不想,被李景天撿了回來。”
說到這裏,海魂眼中的愁緒抹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幕愈發濃鬱的殺意。
關於李景天,他知道,非死不可。
而江仇卻想到了當日東海磨刀石邊上,那把斷刀白虎的絕世風采。
如今見到這把虎神,便想起了那把白虎。
一如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