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泳？
磨刀？
百裏長溪和海魂對視一眼，臉色有些古怪，但是轉念一想，便明白了老夫子的用意。
正如他所說，東海無邊，盡是刀皇殘留的意誌。
以及無數年來行走在刀途之上的感受。
那些感悟被老人放入大海，從此沉淪，一旦被人拾起，自然便是練刀者的寶藏。
在那裏修刀，必然事半功倍。
隻是海魂還有著自己的心思，他沉寂了片刻，說道：“我還要去大洪城尋找師尊，還有他留在人間的兩把刀。”
江仇側目，突然開口：“原諒我不能和你一起。”
海魂點點頭，情緒有些落寞，沒有多說什麼。
老夫子說道：“磨刀老人確實在大洪城，隻是那裏的水太深，以你現在的實力，去了活不過三天，而且刀皇還保不住你。小朋友不要不知天高地厚，外麵的世界大著呢，別不識好歹。我隻能告訴你，你師尊不會有事，畢竟當代傳說，誰能威脅到他？況且有影子陪他。”
不等海魂說話，老夫子便再次說道：“至於你說的那兩把刀，我想，其實它們一直就在你身邊。”
屋子裏的三個人都有些意外。
海魂皺起眉頭，表示不懂。
“其中一把刀早已在很多年前就已在人間璀璨，即便到了現在，依然無法讓任何人抹去鋒芒，甚至，會越來越強。”
老夫子收起笑容，語氣漸沉，說道：“那把刀，就是刀皇本身。”
一個人，一把刀。
這是刀的榮耀。
也是人的榮耀。
海魂十分震驚，卻聽老夫子繼續說道：“另一把刀，就是你。”
老夫子指著海魂，說道：“你是磨刀老人唯一的傳人，也是他親手煉造了十幾年的一把刀。隻是你這把刀，尚且需要很多磨練，才能在以後的日子裏，超越前人，展露鋒芒。所以在那之前，你真的需要去東海再走一趟。”
江仇眯起了眼睛。
他沒想到，海魂將要尋找的兩把刀，會以這樣的方式出現。
有些簡單，卻又十分深刻。
像是滿含深意。
百裏長溪歎了一口氣，瞳孔深處突然乍現出兩抹悠遠的刀意。
他在想，自己這把刀，在這個人間，是否已經經曆過千錘百煉，被人看重？
或者早已在歲月長河中消失匿跡，被人遺忘？
他不知道。
老夫子亦沒有提及。
在這間屋子裏，百裏長溪心情低沉，略顯落寞，忍不住就是一聲長歎。
而此刻，老夫子似乎交待完了一切，他忽然收回眼神，重新整理著身上的長衫，擺好腰間的書，放好手中的戒尺，目光平視，望向虛無，然後開口：“你們有你們的去處，我們有我們的歸途，就此別過......待到大陸英雄輩出時，我們再見！”
說完這句話，他再次深深看了一眼海魂，認真說道：“如果不是家裏已經有人，我一定會收你為徒。”
海魂隻是搖頭苦笑。
老夫子又看了一眼百裏長溪，同樣認真說道：“你年紀太大，我不考慮，但你也要努力。”
百裏長溪微愣，同樣苦笑。
他想說些什麼，終究還是湮沒在嘴角。
隻能平靜拱手，默默受教。
老夫子長笑一聲，繞過百裏長溪，避開海魂，跨過屋子的這扇門，便就此離去。
沉沉的腳步聲在高樓間響起，像一場夢中的離別。
江仇深深望了一眼海魂，眼神中情緒很多。
卻一句話也沒說。
他知道，他的離去，海魂都懂。
正如，有些情誼，即便分開，依然存在。
兩位少年在陽光下佇立，目光中帶著一樣的深沉，一樣的冷漠，一樣的祝福。
仍然誌同道合，依舊惺惺相惜。
百裏長溪看著他們，有些感動。
江仇卻在短暫注視過後，輕輕點頭，便轉身離開。
留下一個背影，沒入這座高樓的暗影處，隨腳步聲沉淪。
過了片刻，當高樓間的那陣腳步聲漸漸隱去，海魂和百裏長溪一起邁步，走到了這座高樓的最高處。
登高眺望。
視線所及，江仇追上了老夫子，兩個人沿著樓下的官道慢慢離開，在陽光下披著金光，宛若神明。
沿途人來人往，擠滿官道。
可是在樓上的兩個人眼中，卻隻有那一老一少，在光暈間漸行漸遠。
那是江仇的去處。
而在這座城池的東邊，有一片海。
那是他們的歸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