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樁的內壁伸出了很多與表皮一樣張牙舞爪的枝椏,枝椏的末端分別連接在女子的手心、腳心、胸口、口中和頭頂上,看不出明顯的連接痕跡,仿佛是人體逐漸地長到了木枝上,又像是枝條逐漸長到了人身上。
眼前所見的一切隻有用淒慘兩個字來形容,即便這些天邱予的三觀早已被毀得差不多了,此時也隻剩下了錯愕。方若天有所預料,此時也有些看呆了,匕首舉在半空一動不動。
看的人都隱隱覺得發疼,更何況是置身其中的人。
在兩人一聲不響的注視下,那女子似乎有所感應,睫毛一顫,緩緩睜開眼睛,她像是知道誰救了自己,第一眼就望向邱予所在的方向。她的眼神裏沒有任何神采,像是從酷刑中死過一次而獲救的瀕死之人,眼瞳許久都沒能成功聚焦。
見她吃力地想說什麼,邱予忙製止她:“你先不要說話了。”邱予伸手想去拉她,又不知道該往哪裏下手。
年輕女子微微動了一下,吃力地把手腳率先從木樁的鉗製中脫離出來,又把舌頭、頭頂插入的枝幹抽出來。這幾下動作的切膚之痛如同斷手斷腳,鮮血不要錢似地“嘩嘩”從傷口處噴湧出來。起先是摻雜著黃綠的黑血,到後麵才是正常的鮮紅血液。整個過程中,她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坐在地上,一聲不吭地忍著痛。邱予從襯衫上撕下布條,正要給她包上止血,就看見年輕姑娘的手心、腳心、舌頭、頭頂,泛起晶瑩的綠色光點,傷口被綠光覆蓋,看不出變化,很快,綠光散去,再看她的手掌、腳心、頭上、口中的傷口,已經恢複閉合,完好如初。
木係的治療技?方若天心中一動,看治療效率還是高級的那種,已經傷成這樣了,竟然還能使用高級技能?高級技能需要七級以上的精神力來支撐,方若天知道異能協會在精神力上的造詣已經到了登峰造極的層麵,但親眼見到對方在短時間內回複精神力又是另一回事,那種高等修習法門不是人人都能接觸到的。
她的生命力折損得太厲害,勉強聚起一點精神力,做完這些,她支撐不住地以手肘撐在地上,努力了幾次都沒能站起來。這種頑強和創傷後的虛弱在她身上得到了完美的結合,讓人見了頓時升起疼惜之情。
邱予伸手扶住她,年輕女子直直地望著他,想要站起來。也許是她保持一個姿勢的時間太久了,兩條腿酸麻得幾乎沒有知覺,腳上虛軟,順勢跌倒在邱予懷裏。
換成一個心理和外表年齡相契合的年輕人,這個時候可能就已經心猿意馬了。但邱予年紀實在太小,不可能有什麼旖旎心思,見她精神虛弱,渾身是血奄奄一息,明顯沒有辦法走路。邱予環顧四周,散了架子的人力車早已經跟朱兆先的屍體一起燒成了灰。
“能不能先送她回家?”
“不太可能,”方若天蹲下身,檢視年輕姑娘的情況,嘴上說道,“先不說迫害她的可能就是她自家人,想加入異能協會,就不能和四大家族有太多牽扯。每年進入協會空間的大陸異能者,都會被四大家族搶走一部分,四大家族對他們許以重金、施以利誘。異能協會對這種行徑深惡痛絕,協會明麵上不會阻止,但也不會再去撿四大家族挑剩下的。如果被人看到我們和四大家族的人在一起,有可能會被異能協會拒收。”
“至少得等她醒過來……”
方若天點頭:“先帶她出亂崖,等到了平地,給她雇輛人力車。”
見他同意,邱予就蹲下身,想把她背起來。
方若天打量邱予,看看他比起懷裏那位姑娘還消瘦的身材:“還是我來吧。”他伸手打算接過年輕姑娘,哪想到那姑娘看似不省人事,處於半昏迷狀態,意誌力卻很頑強,似乎知道誰是真心救自己,手裏一直緊緊抓著邱予的衣袖不肯鬆開,最後方若天無奈,隻能幫著邱予把她扶到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