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郞說了以上,似一種發泄完畢,見瘦子神情,遂將憤恨壓了下去,跟著便換成了笑臉,卻是極溫和的,道:“老弟,沒的那麼怕事,自古,軟地好起土,善了易被欺,想我,原也不是這樣,實是被逼得無耐,想當年,那麼一幫活蹦亂跳的孩子,整日圍著我轉,卻是因了他們,現都沒命了,你說,我何以堪?可憐我那些被誅殺的兒女們,恁無辜。”
瘦子不覺歎了口氣,道:“唉!天生我輩,即柔弱渺小,向來任人宰割,譬如我,也是個隻會逃的,逃過了算僥幸,逃不過聽天由命,卻是沒你那硬錚錚的能耐的。”
大郞道:“什麼沒有能耐,我亦是從你這樣過來的,你且記住,即來到了這個世界,皆是受上天眷顧的,上天不奪你性命,其他則不能輕易奪你,你要生存,即需要堅強。”
瘦子抬頭看大郞,見大郞好不的語重心長,不覺滿目是崇敬。
那大郞卻又微微一笑,伸手在他頭上撫了一下,之後便舉起了杯子,道:“好兄弟,沒的那麼悲觀,積極起來,什麼也沒得怕,來!喝酒!”兩人遂又喝了起來,不一會兒那瘦子便喝趴下去了。
大郞嗬嗬道:“恁不禁喝。”說著起身抱他入了洞子。
木商看到這時,不覺鬆了口氣,隨之立馬起身,欲要脫身,卻是剛站起,那大郞迅個又出來了,不由又慌地蹲下,不料,那大郎竟朝著這邊喊道,“那花地裏的客官,也聽一晌了,請出來吧。”
木商聽到大郎喊自己,好不害怕,想,他恁有能耐,說不的早已發現了自己,卻不說,如此,他內心自是極有城府的,而自己畢竟一凡夫俗子,在他麵前,何敢有任何非份之想,如此,清知已被他發現,那是怎也躲不掉的,不如老老實實聽他調遣,遂戰戰兢兢從花樹中站了起來。
那大郞微微一笑道:“即來了,也算有緣,本想早些請你出來,隻是我這兄弟怕你生份,我也不便造次,畢竟客隨主便,他現睡了,你大可不必拘束,來,我再取些酒來,咱說說話。”
木商見他儀表堂堂,此時又親切爽朗,就壯著膽子,向著他深深鞠了一躬,道:“在下,一凡夫俗子,原隻為遊山玩水,卻誤入大仙貴地,因怕冒犯大仙,故僻於花中,實不是有意要偷聽大仙,還望大仙恕罪。”
大郞卻嗬嗬笑道:“多少人想殺入我這賢弟之地,卻是怎也進來不得,且來路上又有虎狼,你卻端端地輕易進來,要莫說你有緣呢,是緣份的事,自是上天的造化與安排,沒的說誰衝撞了誰,更不要說罪與不罪。”
木商捉摸他話,覺也是個道理,要莫自己何以會輕易到達這裏,遂端上笑臉,向他踱了過去。
大郞好不喜歡,忙拉他坐在自己身旁,又為他倒酒,卻見那酒是鮮紅鮮紅的,似血水,不覺想到很多鬼怪故事,不免忐忑,但又想那些鬼怪故事中,也未必都是不良下場,而自已到此已有一晌了,他要有惡意企圖,可不早已得手,哪裏能等到現在,現即已坐下,又不好推脫,不如索性豁出去,看會怎的。於是道“大仙如此盛情,在下隻好冒味下去了,如有差錯,還請千萬莫和我這俗人一般見識。”
大郞朗朗一笑,端起灑,說:“沒的客氣,但願拿出真心,來,請了!”
木商隨之亦端起酒,不覺一飲而盡,隻覺那酒入肚,好不的醇厚香甜,渾身也陡然來了力氣,放下酒碗,不禁:“哦”了一聲,緊接,連連讚道:“好酒,好酒,真不愧為仙人之造。”
大郞得意,說:“這是我那賢弟,百年前采那西域葡萄,精心釀造的紅葡萄酒,想必你見他鮮紅,有些想法了。”
木商被他說中,略有慚愧,遂訕訕道:“大仙好英明,一眼即將我內心看透,怪我隻一區區凡人,又凡人中的平凡之人,從沒有過見識,一下子識不得了這絕等的美物。”
大郞微微一笑,道:“好個會辨的人嘴,人與精自是不同的,隻怕是你對我等有所介忌吧?我沒的隱瞞,我是狐族,這一晌,除你自己躲在花樹中,可不一直未對你不敬。”
那木商似又被說中,不覺再次羞愧,卻是因他在人場上走慣了,也機敏,遂道:“大仙誤會了,在下冒味打撓了你,已好生不安,剛開始時,實因還沒和你說話,遂不敢走動,也不敢隨意動用你仙家寶物,哪知你竟是這般親切可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