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鳶慌忙向她們這邊搖晃奔來,嗬斥道:“什麼人,敢這麼大膽亂闖宮院,快將我家小姐放下。”羽鳶終究是沉隱的老宮人,慌亂之間也不忘改掉稱呼,保護皇後的名節。
瑾顏的頭暈也慢慢清醒過來,雖然天色陰暗看不清來人的臉,卻從他身上的氣味分辨出他是何人,正要稱呼出聲,那人檢查她的身體並無傷勢,便麵無表情的將她推開交到羽鳶手中,欲抬步離去。
瑾顏站直身體,打量了他幾眼影,目光最後駐留在他的背影之上,嘴角浮起一縷浮光掠影的哀傷:“你真的一點也不記從前的事嗎?”
那個男子正是阮奕宸,隻見他眉心緊皺,身體微微一斜目光在她的臉上停留一瞬,很快轉開道:“天冷已晚,小姐還是早些回琅璃海閣,以防出現什麼危險。”觸目到她臉上的目光是那麼生疏陌生還帶著一絲恭敬,背對她的目光卻是帶著憐惜,仿佛遠處的景致便是他鍾情之人一樣。
他的身影蕭蕭立於清冷的夜色之中,頎長的背影被遠處越來越亮的宮燈勾廓出幾分溫潤的寧和,瑾顏站在他的背後,靜靜任性道:“如果我說我不想回琅璃海閣,怎麼辦。”
奕宸心中一慟,欲轉過身將她擁入懷中,卻最終還是忍住。他很清楚,這一轉身相擁,從此便是無窮無盡的災難,抬頭讓眼眶中的淚水逼回,狠心將心中的溫情強壓心底,方才勉強維持出一個淡淡的恭敬微笑,卻還是不敢回頭,他怕他一回頭便再也忍不住流露出心中的關切之意。抬腳並不理會,身後的瑾顏卻跟了上來,終於轉而看向她,目光嚴厲注視她道:“皇上宴請,親王公主貴胄皆在,我還得巡視宮院,就不送這位小姐回去了。”
氣氛終究有些緊張,遠處燃起的宮燈就將行至眼前,羽鳶慌忙上前悄悄勸道:“娘娘,皇上還等娘娘回去。”隨即指著燃得通透的宮燈道:“娘娘看,隻怕是皇上派來尋找的人。”
奕宸的腳步消失在她們的眼前,夜漸深,深霜露重,奕宸知道他的絕然離去,似乎隔絕住他對她的溫情,卻明白這才是更加情深意重的保護,她的一生歸於深宮,身體發膚一生一世都隨著大婚的喜樂歸屬皇家,她的恩寵情係太多人的安危,皇上一時的忍耐並不代表天長地久的容忍,對他太多的深情隻會惱怒聖顏害她淪入深淵。
隻讓他一個人落淚,傷心隻是他一個人。而她,他自幼深愛的瑾顏,曾經許諾一生一世對她好,會在君王的恩寵下慢慢將他忘卻。其時,隻要她一生一生都好,誰的身邊並不重要,不是嗎?
從此相逢而過無語。這是從寧王府的心有靈犀絕奏之後便已決定。
瑾顏依舊站在原處,久久沒有移動,眼底是濃濃地悲傷,涼風送來琅璃海閣中歌舞歡宴的聲音,為何聽在她的耳中是纏綿悱惻的情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