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仲華與高闋離開永延殿,向著靖德宮徐徐走著,月下花木疏影,惟路中二人。
“母後,闋兒是不自意闖入永延殿的。”
“母後,是皇姐帶闋兒去那的。”
“母後,闋兒錯了。”
“母後,皇上直要闋兒稱他為父皇,皇上這麼醜,闋兒才不要他做闋兒的父皇,母後說了,闋兒的父皇……”
啪——高闋的臉向左仄歪,鮮紅的掌印在愈近慘白的臉上赫然,淚水蓄在小小的眼眶裏來回打轉。
“你怎可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來!口中的他是皇上,怎麼可以直接稱作是‘他’!皇上讓你稱‘父皇’,確是應該,你怎麼可以……闋兒,回來,闋兒……”元仲華還未絮完,便爭爭去追掩麵跑走的高闋。
不過是一個轉角,在前麵奔跑的高闋便又不知竄去哪兒了。
“闋兒,闋兒,你出來,母後再不說你了……”
“公主快出來罷,皇後娘娘也是為你好才如此的……”
元仲華與餘韻等人見高闋不在此處,便沿著一路喊著‘闋兒’,向靖德宮的路尋高闋去了,誰也沒有在意到角落邊的窸窣聲響。
待元仲華遠去了,高闋才將頭探出來,望了一眼靖德宮的所在,便抹著眼淚跑去披香宮的方向。
披香宮中,隻聞敲門音遙遙傳來,元玉儀在榻上半穿外衣,對外屋急道:“雨煙,雨煙……”
雨煙聞音便進來了,“娘娘,有何吩咐?”
“你快去看看罷,不知是誰這麼晚了還來宮中”,元玉儀將紛亂的頭發隨意撫平了,看著雨煙出去了,便出隨手披了件衣服跟去。
不知何時下起了雨,雨煙為元玉儀撐傘渡到過檻,便就讓雨煙去開了宮門。
哪知高闋濕了將近一身,見門一開,便向著元玉儀懷中奔了去,不發一語。
“闋兒?怎麼這麼晚還來姨娘這裏”,元玉儀用袖為高闋擦了擦,“先進去罷,來。”
高闋隨元玉儀進了屋,一番折騰,從高闋口中,元玉儀已知道大概了。
在溫軟的榻上,元玉儀為高闋掖好錦被,“闋兒呀,此事也不怪你母後,她這樣全是做給那些皇上的人看的,全是為了你的好。”
依舊眼中蓄著水波的高闋道:“母後從未如此打過闋兒,母後肯定是討厭闋兒了,玉儀姨娘,闋兒怎麼就這麼能惹母後擔憂呢!”
“若你母後不去永延殿,隻怕你此刻都禍福難保,哪個母親會討厭自己的骨肉呀?明日闋兒便回去請罪,好麼?”元玉儀道。
“好,除了母後,玉儀姨娘是對我最好的了。闋兒若以後不這麼莽撞便好了,竟惹母後生氣”,高闋道。
元玉儀笑了笑,“睡罷。”
高闋閉上雙目,竟不知怎的,眼前不停浮現著那永延殿上的高長恭,然後高長恭的臉輪廓漸漸模糊起來,闋兒也慢慢地就睡熟了。
翌日。
高闋食過早膳,便早早地回了靖德宮,遇上苑內掃落花的餘韻,直呼“韻姨”。
餘韻欣喜,放下手中的活,“公主,你可是回來了,大公主昨晚已經將全部都告訴了娘娘了,娘娘不怪你,知道了麼?”
高闋聽到此話便心情甚好,忙問:“母後還在睡麼?”
“娘娘還躺著,不過……不過……”餘韻支支唔唔道。
母後還躺著,我給母後一個驚喜去!
“韻姨,我去叫母後起榻”,高闋奔了出去。
後方傳來餘韻的喊聲,“公主,不要去擾了你母後,公主,別去……”
高闋一蹦一跳來了寢殿,將金漆雕花門推了進去,可眼前場景令她臉上的笑顏頓時停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