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六章 天數(3 / 3)

長恭入獄了!罪名竟是私藏聖寺中建金佛相所要用的黃金!

高闋聽及此消息便要衝向皇宮,傾鏡攔住了她,“公主以為,憑公主的三言兩語皇上就會放四殿下嗎?公主!”

高闋的臉沉了下去。

是啊,她去求皇上又有何用?皇上隻會更加確定他二人的關係。

可到了三日後,長恭依然扣留在宮中的牢獄裏。期間,斛律光與段韶曾求皇上深查,可高湛依然不放長恭。

斛律雲妭竟托了她的父親來救長恭!高闋便再也無法忍了,傾鏡還是攔住了她,“公主,小不忍則亂大謀!公主難道連此話都不明白嗎?”

高闋喊道:“難道我要看著長恭一直被關在濕冷的宮牢裏麼?”說完,便拂開傾鏡攔著自己的手回宮。

太極殿。

高闋跪於堂下,“求皇上赦免四皇兄!”

高湛卻把玩著酒盞,酡紅的臉可見他飲了酒有些微醺,“為甚麼朕要赦免他?他可是犯了重罪!”

“皇上應知四皇兄如此為人,是絕不會私藏黃金的”,高闋依舊眼目低垂。

“朕不管他是真藏了還是假藏了,難道要讓朕公告於天下,是朕弄錯了麼?”高湛望向堂下恭謹跪著的高闋,眼神裏有玩弄之意。

“皇上!皇上不願意查明真相,難道皇上就願意被天下人都罵不公麼!”高闋一言見血。

“大膽!”高湛怒道。

高闋緊咬牙關,擠出五字“請皇上三思”。

高湛憤懟地望著高闋,卻漸漸轉為悠然,“有人上書說你與蘭陵王有不倫之情,是真?”

高闋低垂的雙目透出擔憂。

她不知該回答甚麼。高湛如此問她,便是要她肯定,可若承認了,那可成為了高湛對他二人的把柄,可若是否認,隻需高湛一句話,便可扣了她的罪,斬首示眾,如同大皇兄一般!

“我……我……”高闋猶豫不決。

宮牢。

長恭被獄卒帶了出來,隻見他渾身髒亂,也有鞭打過的痕跡。而來接他的人身披黑袍摘下罩頭,不錯,正是高闋。

高闋又將黑罩遮了頭,隻看得見下頜。

長恭隻粗粗一想,便明了其中緣由,高闋必然答應了高湛甚麼才能來此,才能將他救出宮牢。長恭望著高闋黑袍翻飛的模樣,不語,隻任由她將自己帶出宮牢。

待得一前一後將長恭送出宮牢,高闋便要走了,長恭拉住她的手腕,“你答應了他甚麼?”

高闋轉身,“甚麼都沒有答應,我隻是求皇上嚴查清楚再囚你不遲。”

怎麼可能僅僅如此就放了他?

長恭的眼中有些傷感,“闋兒,這是你第二次騙我。”

高闋驚住,“我何曾騙過你?”

高闋道:“那一日,我要去並州,我問你為何穿得那樣單薄,你卻說熱,明明是還未來得及穿衣便來了罷?”

長恭脫去高闋的黑罩頭,露出已氤氳著淚水的高闋,緊咬紅唇未落下一滴淚,將目光投向長恭,喃喃:“長恭……長恭……”

“現在我再問你一遍,你答應了他甚麼?”長恭雙手各握高闋的兩個肩頭。

高闋緊抿著唇好一會才緩緩輕道:“我向皇上承認了,我對你不止兄妹之情,還有男女之情。”

長恭想罵她,可又罵不出口,那麼愛她,隻道:“傻!太傻!誰都不知皇上他會不會何時一個不開心便治你的罪!”長恭已知這是高湛布的一個局,因為闋兒的一步走錯,現輸贏已定。

“我錯了,長恭,可我能有甚麼辦法?我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你在牢裏,等著聖旨一下你便獲罪罷?”高闋雙目中閃過一絲清明,“我隻承認了我對你有情,到時你便不承認好了,這樣你便能活著了,可好?”

長恭心疼地望著高闋,“我又豈能棄你於不顧?想皇上他暫時還不會有所動作,我們可日後再議此事,皇宮耳目眾多,還是先回府罷。”

高闋點頭。

幾日後,高湛立於太極殿前仰望天際,一道白色的長虹穿日而過,轉瞬即逝,高湛緩緩道:“蘭陵王高長恭!”

祖珽緩緩步至高湛身旁,雙手將覆著明黃布絹的盤子端上前去,“皇上,微臣已在昌黎公主府上搜得此物”,隻見他雙目低垂卻仍然不時偷偷抬眸望著高湛神情的變換。

高湛良久才啟唇,“先不必將此事暴露。”

祖珽聽及此話,神色大變,驚道:“想必皇上方才已眼見‘白虹貫日’,難道要任由蘭陵王奪了皇上的龍位麼!”

“朕作何決策難道還要問過祖愛卿?”高湛眯著眼道:“有卿上書,周軍在洛陽邙山已有蠢蠢欲動之勢,北周兵壯馬強,一場惡戰在所難免,到時戰爭爆發,何不譴蘭陵王衝鋒前線,待他陣亡,再派兵救援洛陽也不遲”,高湛放聲大笑。

“是,皇上”,祖珽垂眼偷偷冷笑,眼中頓時有高長恭血痕累累,被北周的千軍萬馬踏於足下,血肉成泥的景象。

就讓高長恭赴戰亡於沙場,死相猙獰,這俊美如神的蘭陵王身上會有多少個劍窟窿?祖珽心下想道,便讓你再苟延殘喘一月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