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九章 醉花(2 / 3)

和士開一腳揣開隔壁房門,隻見他的副將正喝足了酒,靠在榻邊睡覺呢,還打著呼,和士開見此立刻進去叫罵著給了他兩腳,見那人還是不醒,隻好自己去尋那軍醫。

半百之齡的軍醫坐在榻邊,把著高闋的命脈,眉間一下緊皺一下又不伸展,將高闋的手腕放好,回首與傾鏡和和士開道:“公主這是極其勞累從而體虛而感染了風寒,倒是無大礙,隻是極需靜養,不宜再趕路了。”

“不能趕路?不行,本大人要盡快將公主送回鄴城才好向皇上交代,何況明日便可至鄴城了”,和士開道。

傾鏡求道:“和大人,軍醫說了公主已因勞累而病,怎能再趕路呢?歇兩日再上路罷。”

和士開連連搖頭,“不行!天亮之後立即上路!”說完便奪門而出。

涼風蕭瑟,大約申時,幾十人的大隊伍終入鄴城,將高闋送回了公主府,便進宮麵見高湛去了。

傾鏡為高闋又換上冰冷的濕布,那風寒再加上這日馬不停蹄的顛簸,高闋非但沒有好勢,倒是病得更糊塗了,連著一月隻得躺在榻上,偶爾醒時開口便是長恭如何如何。

這幾日高闋已大好了,隻是不太願意說話,隻靜靜地坐著,一場病下來,就如同換了個人,原本好鬧的性子竟生生變成了好靜的。

玉驚蟬因收了這麼多黃金,一時也不敢再出門去了,和傾鏡一同將心思落在了高闋身上,變著法兒的想讓她開心,總習慣不了她這樣唉聲歎氣的。

在冬月裏,今日是難得的晴日,陽光很盛,曬得人暖暖的,而高闋正坐於亭子裏,身體宛若無骨地壓在闌幹上,隻閉著眼,不知睡著了沒有。

玉驚蟬拿來一串糖畫兒和一盒蜜沾酥,都是高闋喜歡的物事,玉驚蟬知她定是醒著,便假意聞了聞糖畫,貌似很陶醉道:“真香!”

見高闋沒有動作,玉驚蟬又取出包裏的蜜沾酥,拿在手裏輕輕咬了口,很滿足地閉眼享受,“這蜜沾酥真是好吃!”

高闋眼皮下覆著的眼珠動了動。

玉驚蟬將蜜沾酥拿去她麵前,“闋兒,你要吃嗎?”

高闋依舊沒有動作。

玉驚蟬將糖畫舉到高闋鼻下,“香不香啊,公主?”

高闋眉一蹙,心裏覺煩,揮手打掉了玉驚蟬舉過來的糖畫,玉驚蟬哪知她突然會如此,沒拿緊,糖畫連帶著蜜沾酥一同掉入了亭子下邊的湖裏。

高闋聽著悶悶的“撲通”一聲才睜了眼,見玉驚蟬無麵色,以為他因自己打掉了東西生氣了。

一時間,兩人各沉默不語,傾鏡的一句話打破了這樣的安靜——“公主,皇後娘娘召您入宮!”

胡皇後召她?高闋平素與她並無交集。

高闋驚訝間步去,而後又退了回來,“驚蟬,對不起。”

玉驚蟬急道:“不不不,闋兒,是我的錯,明明知道你不喜歡人打擾,還拿了糖畫和蜜沾酥來煩你,是我不好。”

“那……”高闋欲語卻又不語,還未道完便離開了。

玉驚蟬小心抬頭望她,結果人已去了,心裏有些驚住了,高闋她第一次跟自己說“對不起”這三個字。

高闋不是個注重貴賤身份的公主,對待下人也向來寬厚,隻有對玉驚蟬永遠不肯對“對不起”。

玉驚蟬突然悟到,她真的很愛大兄,愛到肯向任何人低頭。

長樂宮前,高闋還是略略斂了斂衣襟才步進去。

胡皇後見高闋至了便前來將她迎了進去。

這是第一次見胡皇後,不得不說她真的很美,縱使她已年近三十了,隻是她的美不純粹,美得太過豔,豔得讓人感覺她的美不過是覆在身子外的衣裳,總的來說,也就不美了。

胡皇後對她的極好讓高闋有些驚訝,還是退一步恭敬地禮道:“皇後娘娘。”

胡皇後趕緊將她扶了起來,“闋兒,這麼多禮做甚麼,喊甚麼皇後娘娘呢,我總是你的姑媽。”

姑媽可比姑姑更親。

“姑媽”,高闋淡淡然稱道。

接下來就是一係列的贈珠寶贈綾羅與體己話,高闋再笨,總也知道她召見自己進宮來是有目的的,哪是單純的突然記起來還有這麼個侄女。

“我們闋兒今年廿二歲了罷”,胡皇後笑道,“長得真好,我曾見過你母親的,倒底是母女,看這眉目與大嫂倒也極似,看著便是有傾國之貌的。”

高闋想不出甚麼後話來,便隻是笑了笑,不經意滑落被她籠在手心裏的手。

胡皇後愣了愣,終於直奔主題,“闋兒可有甚麼意中人呢?”

說了半天,是要她嫁人了。高闋的意中人自然是長恭啊,可她不能說。

高闋自然隻能笑道:“還沒有。”

“姑媽為你安排了一門親,那人肯定配得上我們這傾國傾城的闋兒”,胡皇後笑道,“女孩子家總歸是要嫁人的,我們大齊到底是不能留住你一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