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恭怔忡著步回營內,便有一小兵向他急急跑來,眉目間可見也不過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年,卻是形削瘦骨,他好像找了長恭很久,氣喘籲籲垂首道:“中軍,約莫再有兩日便到達洛州境內!”
長恭點首,下令道:“午時一過,即刻出發。”
“是”,那小兵跑開了去通知其他士兵。
“你回來”,長恭叫住那小兵。
小兵一驚,澀澀地回來,“中軍有何吩咐?”
長恭問道:“你為何投軍?”
少年道:“小人家原來是一戶農戶,二老年邁,老來才得了小人著一個兒子,家中就靠小人一人養活,可去年征兵,說每戶人家都要有一個人參軍,就把我給抓來了”,少年的眼眶泛紅,“不知我父我母可有人照顧,也許……已沒人照顧他們,死在家中了也未可知”,少年已流下了熱淚。
長恭拍了拍少年的肩膀,“若這場仗我大齊贏了,我便準你回家去。”
少年望著長恭,俱是感激的眼神,連道:“謝謝中軍,謝謝中軍,小人還得告訴其他士兵午時一過就要啟程呢,那中軍,我先去了。”
長恭望著少年皮包骨的背影,凝眉想道,如今大齊連如此的消瘦少年也參軍,到了兩國交戰的沙場上,隻怕是第一批戰死的齊兵。當下他深歎了一口氣,他一定要打贏此仗,為了已等己太久的闋兒,更為了已壯丁不多的大齊!
長恭步進軍帳,突然思及,高湛怎會派遣和士開此等大將來尋闋兒回鄴?
久思不得所以,忽覺此時已將至未時,快出發了,便也未來得及細想,闋兒身在鄴城總是比跟著自己去洛陽安全的。
長恭在心裏暗暗對離己愈來愈遠的高闋道:等我。
縱使邙山再難守,長恭仍翻閱古書迫著自己想出必勝之策。
而這日星夜,祖珽快馬至弘農驛站。
此時弘農已被宇文護占領,那麼祖珽是來見宇文護的!
隻見祖珽被一人引上樓,那人輕打開門,示意他進去。
祖珽步了進去,一眼便見到榻上正被一豔麗女子逗弄的宇文護,宇文護見是他卻也不急地坐了起來,仍摟著女子貼身,女子扭動了幾下,本想坐起來,可不曾想又挑起了宇文護的興趣,向便又向她撲去,女子悶哼一聲:“大塚宰,嗯,還有人在呢,嗯。”
祖珽聽及這音也起了興趣,可也不敢造次,隻一禮道:“大塚宰,祖珽先行離去。”
祖珽等在外頭,那交歡時女子的叫聲不絕於耳,祖珽一退再退,聽不到時,已退到了樓下。
沒過多久,祖珽依舊回至樓上,終於宇文護喊道:“進來罷。”
祖珽步了進去,隻見那女子為宇文護係好已散了的小衣再披上外衫便自己隨意披了件可模糊視見肌膚的外衫自覺地步了出去,經祖珽身側還不忘秋波一投,祖珽澀澀地咽了下口水。
宇文護拿起一旁的酒水飲了下去,悠悠說道:“你可已勸了高湛聯姻?”
祖珽輕道:“是,高湛已下令將昌黎公主嫁於北周。”
宇文護不改顏色,“他日周國統一北方,定不會虧待於你的。”
“謝大塚宰”,祖珽暗暗地笑。
聯姻之人,當然非高闋莫屬,高闋她已知曉祖珽與北周重臣有交集,既然祖珽無力可殺了她,那便把她送去北周,也除了一顆絆著自己的大石頭。
而和士開似乎很是急著攜了高闋回鄴城,不過兩日離鄴城已不遠了,坐馬車顛簸了兩日更是加上之前的駕馬趕追長恭七日的高闋已是頭眩腦脹,骨頭都要散了,在這日黃昏投棧時,高闋已禁不住勞累,睡了四五個時辰也不醒,身子也燒了起來。
傾鏡又將新浸濕的冷棉布覆上高闋滾燙的額頭,隻見高闋微睜了眼,迷迷糊糊地直起身子便要下榻道:“傾鏡,是長恭麼?我方才聽到他喚我了,我要去見他,長恭——”
是傾鏡硬攔著高闋,將她按在床榻上,“公主,四殿下不在,您現下發燒了,燒得很厲害!”
高闋掙紮著也無了力氣,一頭栽下去,隻怕又昏了過去,閉了眼仍是模糊地一聲聲地叫著長恭。
傾鏡都快哭了,為高闋掩好被褥,立時跑去找和士開。
和士開這時已熄燈上榻了,聽有人急急拍打著門也是睡不著了,叫罵著披了衣起來,打著哈欠開門問道:“甚麼事!大晚上來吵本大人安寢,脖子上的物事癢癢了想搬家了——”
傾鏡哪裏還等和士開把埋怨的話道完,截了他的話道:“和大人,公主正在發燒,很燙,求和大人找軍醫來快看看我家公主罷!和大人!”
和士開立時一個激靈驅走了睡意,昌黎公主若是半路病死了,在皇上那可不好交代啊,便與傾鏡道:“我這就將軍醫召來!”
傾鏡見和士開如此說,心便放下了,轉身急急回房跑去照看高闋。
和士開大聲道:“來人,把軍醫尋來!”
豈料無人應他。